过她有所保留之故。她总是在人前装出很端庄、很有礼、很温柔的样子,其实那皆不是真的。俗话说“一叶障目”,大多数人只是被她的表象所迷惑罢了。她的性子其实很爽快、很直接,喜欢的就去争取,不喜欢的就转身离开,绝不拖泥带水;高兴的时候会说讨喜的话逗人笑,不开心的时候也会阴阴险险的做个小陷阱整人一通或者痛痛快快的对打一架。
她这些事,青禹知道,小白脸师父自然也知道,其他人却都不怎么晓得。
黑衣人眼瞧见两颗小石子朝他扔过来,愣了愣,下一刻脸微微一偏,很轻松的躲了过去,镇定道:“还有么?”话未落,下一颗石子又朝他脸上砸来,他身形一闪,移步到她面前,修长手指抓住她不盈一握的细白手腕,凝目看了她片刻,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姑娘脾气倒还挺大。”
被轻松制住的青漓挺着脖子与他对视,哼道:“我脾气一向不好,算你走运,让你碰上一次。”
黑衣人脸上顿时浮起一抹幽深的笑意,所答非所问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也觉得自己挺走运的。”
他此时这个眼神,再加上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种偏温柔又偏冷静的调调,最是让人受不了。因她这个身份,自小便长在深宫中,除了家人和师父外,她性格就算再乖张再跋扈,其实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别的男子,冷不防地看见这样一个美男子掉进她的世界里,还那样云淡风轻的对她讲话,她心底一直沉寂的某处仿佛突然间被人拔掉了塞子,那些深埋的情感全都噗噗噗的冒了出来。可那些奇怪的感觉究竟是谁的,为什么只有见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才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任她在世上活了这么些年,事到如今她其实有点不知所措。
她岿然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愕然了一会儿,脑中闪出来些许微末片段,只觉得奇怪,却捕捉不到那片段中的背影,她别过脸去,眼角余光瞥见黑衣人腰间坠了一个绿油油的翡翠坠子。
风清日暖,她忽然间想起三哥青禹讲过的那些个风月纪事,只觉得心底“砰”的一下炸开了,也不晓得怎么挣扎出他的钳制的,怔愣半晌,再次愕然的退后两步,瞧见黑衣人几分莫测几分专注打量她的眼神,更是让青漓受不了,她眼底盛满不可置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动?难道,她对只见过一面的这个人……心动了?
动枝生乱影,吹花送远香。黑衣人仍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神色间有几分认真,说出来的话依旧淡淡的,“你怕我?”他上前一步又拉住她,“不然你退那么远做什么?”
青漓嗫嚅着,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在他愣神的瞬间一下子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转身就要往回跑,手指刚脱离他的掌温,忽然感到一股大力将她往后一扯,她惊叫一声,他带着她已然退开几步。如此被一个大男人箍在怀里,青漓心中愤愤难平,一转头却发现他的长剑不知何时出了鞘,剑尖上还有浓稠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他们站的地方乃是一个蛇窝,此时那两尾蛇已经断作四截。
黑衣人甚有礼的将她放下来,神色平淡道:“在山上生活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哪里有危险么?这么简单的防御知识,也要别人来教你?”
青漓被他说得有些惭愧,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绕开他转身走了,嘴角缓缓勾起,心里正庆幸着,没走两步却忽然被人握住手腕,头顶传来黑衣人略带笑意的声音:“你这丫头,我救了你,你却偷拿我的玉佩?”
完了,被他发现了……青漓脸一红,将玉佩死死握在手里,仰起脖子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信物,你又不肯叫我看你的脸,以后我拿什么去找你?”
黑衣人似乎愣了愣,奇怪道:“你找我做什么?”
青漓其实也不晓得要找他做什么,只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再见到他,遂胡诌了一个理由道:“你不是说你救了我,所以我以后要找你报恩啊。”
“不需要。”声音里带着无奈。
青漓偷偷抬眼瞧他神色,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又蒙着面,其实瞧不出来有什么神色,她晓得偷拿人家玉佩这种事不大厚道,换做是平时她也做不出来,可是她如果让他拿走了玉佩,就真的连一个线索也没有了,将来还怎么找他?
她狠了狠心,咬牙继续道:“你不要小看我,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能耐,可是以后不一定就一直没有能耐啊!等我长大了,就拿着玉佩去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