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二老爷派来的,事情却是老夫人引起的。
老夫人早起没胃口,一口东西都没吃,忽然间想起早些年曾吃过几样广州的点心,便想到了孙媳妇有一个正是生于广州。
辛妈妈去清风阁传话,得知夫妻俩已经出门,照实回了。恰好大老爷、二老爷前去请安,细问之后,二老爷就拿话敲打了大老爷几句,说不指望你的儿子儿媳妇每日侍疾,一点点尽孝的小事还是能够做到的吧?
大老爷能有什么法子,苦笑着说老四不是也病着呢么?我要顾着老夫人,也不能不管儿子的情形。
二老爷就说,只要你点头,我派人将他们追回来就是。
于是,几名护卫就抄近路拦在了马车前。
赵贺在车外将事情说了一遍。
袭朗轻描淡写地道:“让他们回去告诉二老爷,没追上。他们怕是不会说话,你带人教教他们。”
赵贺称是而去。
过了一小会儿,马车继续前行。
半路上,五爷袭刖的一名小厮骑马赶了上来,马车只好又停下。
香芷旋一脑门子火气,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形。
袭朗倒是安之若素,安抚地拍拍她的背,问那小厮:“何事?”
小厮恭声道:“回四爷的话,我家五爷、五奶奶此刻也已离开袭府——对外是说五爷忽感不适,听到人喧哗就头疼欲裂,五奶奶请示了大夫人,陪着五爷避出了府。眼下五爷要我跟您说,他们去了南大街的别院,您与四奶奶要是闷得慌,可以去那儿赏菊喝酒。”
原来是好事。香芷旋唇角上翘成愉悦的弧度。
袭朗道:“心意我领了,另有去处。”
小厮称是,又问:“五爷还要小的问一句:明日午后返回合适么?”
“合适。”
小厮道辞,上马绝尘而去。
其实五爷哪儿是来询问袭朗什么,分明是用这方式表明立场,在三爷这件事情上,他们兄弟两个态度相同。
香芷旋想继续睡,却没了睡意,所以与袭朗闲聊,“你跟五爷也有过节?”
袭朗道:“也不算有过节。他小时候看谁都比我对他好,什么事都跟我对着干,犯浑的时候神仙都能被气死。现在娶妻生子了,看这做派倒似好了不少。”
香芷旋想到了曾看到的五爷五奶奶那一幕,仍是忍俊不禁,“嗯,估计是五弟妹的功劳吧?”
“那个人,到何时都不能完全放心,不定何时就又犯糊涂。”
那就需要五奶奶紧盯不放了。唉,也是个日子不轻松的人。
半路上,含笑、蔷薇带着几名婆子去了香芷旋陪嫁的宅子,先行生起火来。
袭朗和香芷旋说笑间,到了夏易辰的宅院。
是四进的大宅院,雕梁画栋,曲垣游廊,比寻常官员的府邸还要气派几分。
夏易辰已在外院等候。
袭朗以前只是听说这人如何如何,此刻一见,略有些意外。
夏易辰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三两岁,清隽儒雅,笑容和煦谦和,一点点经商之人的精明世故都不见。
夏易辰也是到今日才得以亲眼见到袭朗,见果然是传闻中的俊美非凡,当真是万中挑一的人物,笑容中多了几分满意。
见礼之后,香芷旋就问夏易辰:“叔父,我婶婶在家没有?”
夏易辰颔首,“自然要在家中,就等着你过来陪她说说话。”说着摆一摆手,“你去内宅找她,我们在外院说说话。”
香芷旋称是行礼,笑着对袭朗微微点头,带着铃兰去了内宅。
樊氏已经等在垂花门外。也是生于南方的女子,身量纤纤,有着一双猫一样的眼睛,笑起来显得很是妩媚。
香芷旋从来就觉得,叔父、婶婶是一对璧人,与他们亲近,是让她觉得很幸运的一件事。“婶婶!”她笑着加快脚步,小跑到樊氏身边。
“都没想到,袭四爷这么快就带你过来了。”樊氏由衷地高兴,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小手炉,“快拿着,暖暖手。”
香芷旋笑着接过,有点儿不好意思。带了手炉的,怕婶婶说她嫁了人还是不改脾性,就留在了马车上。
樊氏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上次过来,手就一直凉冰冰的,我就备下了手炉。你叔父也知道你怕冷,让人早些生了火,预备着你随时过来呢。”
“你们真是太好了。”香芷旋笑得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樊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快去屋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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