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茫然地抬头,不知道时麒怎么会对她的这些事感兴趣。
“平时碰到你也是一个人,搬家也没有人帮忙,你在这边难道没有朋友吗?”
这是……在关心她吗?陶野脸上略有些飞红,她忍不住这么想。她低下头去,轻声说:“你知道我情况的。”
时麒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陶野便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太快,时麒只能辨认出其中的几分羞怯,她立刻懂了陶野的意思。
“可是……”时麒有些不能理解,“珊珊和你一样——就是去年和我一起去酒吧的那个女孩,但是她一样有朋友——这和没有朋友,有必然的联系吗?”
“不是的,”陶野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每个人都不一样吧……我本身不太擅长交际,相交太深的话怕自己会别扭,与其那样不如不必烦恼,一个人……也挺好的。”陶野从来没有跟谁说过这样的话,时麒从眼神到言谈,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毫的反感,这本身就给了陶野一些诉说的勇气。她原以为时麒会来帮她搬家是老天给的一个惊喜,后来又一起吃了一顿饭,她就很满足了,但没想到此刻还能和她这样坐着说话,说着她从来不曾对谁坦露的心思,她心里就不免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
时麒沉默了一会儿,试着理解她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个女人就可以的吗?”不然为什么怕相交太深会别扭呢,难道不是因为相交深了就容易喜欢上吗?
“不是的。”陶野慌忙否认,她看着时麒冷静地看着她,像是在评估她是个怎样的人。虽然喜欢的是同性,但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就会喜欢上呢,竟然在无意间给时麒留下了这么轻佻的印象,陶野真是连心都揪了起来。
可是她立即又想到,时麒怎么会不以为她是个轻佻的女人呢,她们之间的记忆,不正是从她强吻对方开始的吗,当时甚至还被对方认为是一夜情之类的。
想到这里,陶野羞愧地埋起了头,连申诉的勇气也没有了。
想必对方也想到了吧,时麒看着对面像是伏首认罪似的女人,此刻也还是不相信,就这样一个胆小的人,当初怎么就敢设计强吻她了。
可见,人真是不可貌相的。
“不是的话……那是什么呀?”时麒轻飘飘地问,“不正是这个原因,所以你身边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吗?”
“你明明知道的。”陶野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哭腔,但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了。
“我知道什么呀?”时麒的语气越发的漫不经心了,她觉得有点热,然后才发现卧室的窗户没有打开,难怪这里面的空气有些怪怪的。
但是半天过去了,时麒都没听到陶野的声音。她原是架着腿翘着脚坐在那东张西望的,现在便放下了脚坐正了,朝对面看去。
她依然没有听到陶野的声音,却看到那低垂的眼睫上已经悬满了水光。
一滴、两滴,泪水从那眼睛里滴下去,落到紧紧抓住膝盖的手背上,明明没有声音的,但时麒还是觉得寂静的空间里仿佛那滴落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时麒的心中微震,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刚想说话,就听到陶野的声音。
她说:“我喜欢你。”
时麒说不出话了。
而陶野依然在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我只是……对你一见钟情而已……”她的声音很轻,但就算如此,也惊落了她眼睛里那盛不下的眼泪。每说一个字,眼泪就滴下一滴来,滴到后来,陶野都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她抬起手,颤抖地抹着自己的眼泪,笑着对时麒说,“就是这样,你明明知道的……”
一见钟情?
时麒突然之间觉得自己错了。她一直以来只以为自己是陶野猎奇的对象,一个意外的偶遇酝酿成了一点好感,那点好感在强吻的事件中自然会变得令人印象深刻,就算再次重逢,时麒也只是把自己定位在对陶野来说有一些“好感”所以努力亲近她的那个份上。但是陶野说,她是一见钟情。
原本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这样不清不楚所以要问出她的真心话才好明确的拒绝,但现在却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了。
“你喜欢我……”时麒尝试着说,“如果我不会喜欢上你呢?”
“没关系呀,”陶野故作轻松地含泪笑着,“我没有让你一定要喜欢上我,就是……”陶野哽咽了一下,“就是别把我当成奇怪的女人就好了。”
“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时麒又重复了一遍,“你要想清楚……”
眼泪瞬间再次模糊了眼睛,陶野心里痛得无以复加,但脸上却不能显现出一丁点来。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喜欢上自己的,但亲耳听时麒这么说,她还是有种快要死了的感觉,可是她还是得强撑着这口气:“没关系的,我想得很清楚。”
后来,时麒什么都没再说,起身离开了。因为她再说下去,那个坐得僵硬的女人可能就要倒下去了。
在上了面包车后,时麒突然烦恼地想到,她本来是想让陶野放弃她的,但是结果呢,只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却好像是默认了她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