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所有的人要求七点半到学校去集合,陶野心想还有些时间,就先去鸣春公园站桩了。
如今的天气越来越热,她也醒得越来越早,何况想到要去拉练,总有种一伙人要去郊游的兴奋与期待,她这天也就起得特别的早,出门的时候看看手机,甚至连五点半都没到。
尽管如此,天也是亮了,街面上行人稀少,只仿佛能听到不远处清洁工人扫地的声音。
鸣春公园是完全开放的,四边连围墙都没有,陶野从她习惯的那条道进去后,走到了太极图边。那里有块地方成了她专门站桩的位置,松软的地面甚至被她轻微的踩出了两块印记。这并不是说她强到了某种地步,只能说她是个比较认死理的人,每天都踩在同一个位置上,久而久之自然就会有了滴水穿石的变化。
今天的公园里她同样算是来得比较早的,安静的环境里连鸟儿都还在梦中,这让她的心情稍微不那么激动,慢慢进入了站桩的状态。
时散鹤后来不止教了她一种站桩的功法,包括腹式呼吸法的顺逆式,所以她全身心地放松着,体会着教练所教的功法。
也不知站了多久,陶野耳朵里慢慢传来十分轻微的脚步声,像踩在身后不远处的一片草地里。那“簌簌”声并不快,好似走了几步就要停上几步似的。每次她站桩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城市苏醒的过程,会有人从身边经过她一点都不奇怪,她还以为是哪位拳友今天也到的特别早,一时也没有理会。但没有想到那声音就那么停在了那里,然后悄无声息了下去。这种异样的沉默让陶野没有由来的心惊了一下,她缓缓收功,朝身后张望了一眼。
这一看叫她吃了一惊。只见一个男人正半半隐蔽地站在时麒曾经依靠的那棵树后,正探出头来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男人露出的半个身子衣衫褴褛,一双扣在树干上的手乌黑乌黑的,脸色也如是,而头发都已经结成了缕条,上面还有若干草屑。尽管只是这么匆匆一眼,陶野也大致能看出这个男人至少有四五十岁的样子,竟然……是个乞丐。
对于乞丐,陶野上街的时候没少见,有几个天桥地道边,长常固守着一些这样的人,或有残疾或是垂老,她每次都会施以零钱,从来不会漠然走过,可是她没想到会有一天一大早的在公园里被一个男乞丐窥视,并且……眼神还有些不正常。
陶野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今天大概是来得太早了,公园里竟然没有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她不由觉得今天的天也不是那么的亮,周围的安静里透着那么一股子死寂……
最要命的是,那男乞丐见被发现了,也没有畏缩,而只是仍然痴傻地看着她,好半天才从树后伸出一只脚来。他的这个动作终于让陶野从惊恐中醒过了神,她一弯腰抄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包就狂奔起来。她从来没有跑得这样快过,也顾不上回头,觉得身后有一只手可能随时就要抓到她似的,只能拼命地往前赶,一口气就跑出了公园的入口。
直到大街上看到已经扫到了旁边的清洁工,陶野才猛得停下了步子,弯下腰大口喘气。
她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自己在锻炼身体,因为很明显的体力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是如果不是出来练拳她也不会受到这样的惊吓,这一时让陶野心里难述滋味。
陶野转过头,看到身后并没有人追赶过来,但她却不敢再进去了,又见时间还早,只能再回到宿舍去。
往常她都是在外面吃早饭,今天她只能在家里随便煮了点面对付过去,然后忐忑地静等时间流逝。
尽管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可陶野到了学校的时候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最先发现她的异状的是时散鹤。他今天也是从鸣春公园过来的,不过往常一到那里就能看到陶野站桩的身影,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们这支晨练队的一道风景,但是叫他意外的是她今天早上竟然没去。
见到陶野后,时散鹤就这么随口地问了一句,但没想到陶野的脸色顿时就有些白了起来,眼神也有些不安。
时散鹤也只是一问,就去整合队伍了,跟在他身边的时麒倒是多看了她两眼,觉得她的脸色苍白的有点不正常,于是问她:“你生病了?”
陶野摇了摇头。
“那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时麒又说,“今天练习的强度可能会很大,你要支撑不住的话就回去吧。”
一早就受了惊吓,这会儿时麒还轻飘飘的要赶她走,也不知为什么陶野的眼圈就红了起来。时麒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说:“我没赶你,你……等会儿别跟不上就行了。”
眼圈依然还是红着的,陶野低下头没跟时麒说话,走到正在集合的队伍里去了。
时麒站在身后看着她蔫软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发尾。她今天怕出汗太多,就带了一个发箍把前面的头发都顺到背后去了,偏生昨晚洗了头今天一大早发现有几根一直不服顺地翘着,就算带了发箍也还显得很另类。她原本以为陶野今天要是见到后不定得睁得多大的眼睛,像那天看她扎小辫子一样偷偷的看她,害她都做好了漠视她眼神的准备,没想到她今天完全心不在焉的,叫她白操了这份心。
不过,她今天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