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的环境下面,宁泽的心也沉了下去。
那种惊恐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打开了灯,看到房间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于之萍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看到宁泽站在南方病房门口的时候,上前一把拉住了宁泽的手臂。
“你还不满足吗?!还想要怎么样?”
当看到于之萍泪流满面的样子的时候,宁泽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都在书房里面的靳父听到了动静,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于之萍像是疯了的样子,上前一把将于之萍的手臂从宁泽的身上拽了下来。
“还嫌不够丢人?”靳父的声音非常严厉,将于之萍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于之萍痛苦不堪的样子落入宁泽的眼中,让他开始动摇了。
“宁泽,南方的事情你是原因之一,但是不是真正致命的原因。所以我不会过多地追究你的责任。趁着我还愿意放过你的时候,赶紧从我眼前消失。”靳父的态度更差。
宁泽不是软柿子,他是最硬的那种。他离开了南方的房间,阔步走到了靳父的面前:“我要见南方一面。”
“人已经没了,怎么见?我也想见你倒是帮我变出来啊!”于之萍仍旧死死“咬住”宁泽不放。
“死亡证明。”宁泽开口,话语严肃。
宁泽活了这么久只有他骗别人的时候,还从来都没有被人骗的时候。因为他做事情非常谨慎小心,而且有很重的疑心病。
他觉得,如果靳家人是骗他的话肯定不可能在这么快的速度里面将死亡证明等一系列的证明都拿出来,肯定会说出一大堆的推辞不让他看。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就不信。因为他没有亲眼看到南方没有下手术台。
宁泽这个时候还算是冷静的,他看着靳父回了一趟书房,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堆皱纸,看上去的确像是被揉了很久的纸……
“死亡证明和病例都在这里。原本这种东西作为家人我们不是不会给外人看的,但是我想让你尽快滚出我的视线,所以才会让你看。你别以为这就是我们靳家对你的宽容了。”靳父咬紧牙关说道,神色严肃恐怖。
宁泽拿捏着医院开下来的单据和死亡证明的时候,手心有点发烫,但是额上却是在冒着冷汗。
他紧紧地捏着这几张纸,咬了咬牙低头看着,冗久冗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于之萍看到宁泽这幅样子的时候有点心慌和害怕,她趁着宁泽一直低着头在看这几张纸的时候瞥了一眼靳父,靳父要比她冷静的多。
忽然,宁泽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了靳家父母。
他将手中的这几张纸扔回到了靳父的手中,动作很快也很洒脱,看上去孑然不顾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此时心底已经溃不成军。
“就几张废纸,就想让我相信一个活人不在了?”宁泽流里流气地扯了一下嘴角,刚才于之萍那个巴掌打的太狠,让宁泽的嘴角有一点点血腥的味道,他伸手擦了一下,像是个痞子。
“你们把我当傻子呢?”宁泽嗤笑,脸上尽是嘲讽。他满脸都是涨红的,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有些恐怖。他眼睛里面的红血丝好像下一秒就会爆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于之萍的演技好过靳父百倍,倒不是靳父不愿意在宁泽面前演,而是于之萍作为妈妈跟南方相处的时间更长,比靳父更加不想让宁泽再靠近南方,所以才会更加卖力,更加拼命。
于之萍喜欢有沈牧那样的女婿,沉稳,成熟。而不是像眼前的宁泽一样浑身流里流气,在她看来简直是一无是处。
于之萍咬牙:“失去南方我们比你更加痛苦,你现在说这种话是在怀疑我们吗?!宁泽你自己也是父亲,到底懂不懂天下父母心?!”
于之萍的确是有天下父母心的,只不过是用歪了而已。
她像是疯了一样地扑向了宁泽,伸手用力地捶打着宁泽的肩膀:“你滚!这辈子都不要让我们看到你!”
靳家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场好戏,让宁泽陷入了囫囵之地。
“不用跟他废话。”靳父紧紧捏着那几章纸,脸色愈发难看,“他在这里发疯也不能把南方还回来。”
说完,靳父是干脆不想跟宁泽多说话的意思了,直接转过了身去准备回书房去,但是这个时候宁泽却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宁宁呢?”他通红的双眼让于之萍有点害怕。
以前有人说过宁泽在商场上面就是一只披着绅士羊皮的疯狗,凡是欺骗他的,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哪怕只是在他手上骗了很少的钱,他也会睚眦必报。这是宁泽从商的准则。
所以于之萍很怕。
“宁宁不在这儿。你觉得我们会让宁宁看到自己妈妈离开的场面吗?宁宁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不想让宁宁伤心的话,就别见他。”于之萍的话是对的。
宁泽已经是尽力克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了,几乎是耗费了浑身上下的力气。
“我要带宁宁走。”宁泽开口,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这句话。
靳父闻言就像是听到了一场笑话一样:“以你现在的经济水平和状况,你还想带宁宁走?宁宁留在靳家,要比在你身边好得多。”靳父坦言。
“无论我是破产也好,流落街头也罢。我的儿子,我必须带走!”宁泽的脾气硬,他咬牙切齿开口,“宁宁在哪里?!
南方不在了,宁宁他必须要带走。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把宁宁从靳家带走了。”靳父已经放话出来了,眼神坚定。
宁泽知道宁宁不在靳家别墅,就肯定是在靳北城家。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外,不会有他处。
他没有跟靳家父母多废话,多说也无益,除却南方这一层联系之外,他不想跟靳家人有半分联系!
宁泽离开了靳家别墅,让于之萍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腿软地跌倒在了地上。
*
而此时的宁宁,并不如同宁泽所想的那样在靳北城家。而是在沈家。
a市城西,沈宅。
沈宅的构造是非常古朴的中式建筑,是两栋很大的别墅打通了连接在一起的宅院,从外面看,好像是古老的寺庙一样安静,不被人打扰。
沈牧一直都跟念念一起住在这里,还有沈覃老先生。
沈宅一楼客厅内,念念看着身旁一直愁眉不展的宁宁,宁宁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保持了整整一个下午了,小孩子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念念开口问宁宁:“宁宁,你到底怎么了?想你妈妈了吗?”
宁宁换了一个姿势,别过头去不想被念念看到自己的样子,这个时候念念又跑到了另一边去看宁宁:“宁宁?你是像你爸爸了吗?”
宁宁俊逸的小眉心已经紧紧皱在了一起了,但是念念很单纯,完全都看不出来宁宁的不悦。
“你要是想他们的话,要不要让我爸爸打给你舅舅啊?”
宁宁是被靳北城送到沈牧家来的。宁宁皱眉,终于忍不住了,咬了咬牙看着念念:“你怎么这么啰嗦?”
宁宁虽然年纪小,但是声音却好像充满了威严一样,将念念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沈牧刚好从疗养院里面回来了。
“爸爸!”念念见到沈牧之后连忙钻到了沈牧的怀中,“爸爸,宁宁想他爸爸妈妈了。”
沈牧的眉心略微沉了沉,他深知宁宁比其他小孩子要早懂事地多。于是他上前,附身抱住了将宁宁从椅子上面抱了起来:“这段时间先住在沈叔叔家,沈叔叔答应你,过几天一定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那爸爸呢?”宁宁一听到沈牧温柔的话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再也不是刚才那个傲娇的小少年了。
毕竟年纪还小。
“沈叔叔不能够保证让你见到爸爸,但是一定让你见到妈妈。”沈牧做事情一板一眼,连小孩子也不愿意骗。
“几天?”
“十天。”沈牧抱着宁宁,像是抱着小婴儿一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才让他安定了下来。
念念仰着头看着自己爸爸抱着宁宁的样子,脆生生地开口说道:“宁宁,这几天你就跟我一起玩哦。你教我做数学题好吗?你做数学题最厉害啦。”
念念说话很甜,她是在扯开宁宁的注意力,想要安慰一下宁宁。
宁宁板着一张小脸,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开口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点的哽咽,但是声音却僵硬的很:“你太笨了,学不会。”
“那你教我好啦。”念念笑的很灿烂。
这一次破天荒的,宁宁竟然答应了,虽然很不情愿的样子:“恩……”
这一下,沈牧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一点了。
*
傍晚六点多。
“宁总,几天前我们公司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现在已经成功了,您打算……日后怎么办?”
暮色吧台上满,宁氏原来的法律顾问将法院的一些文件递交给了宁泽,这也算是他今天最后一次为宁泽办事了。
宁泽拿过那几张薄薄的文件看了两眼,推到了一旁:“还没打算,可能,流落街头吧。”
“宁总您开玩笑了。”这个律师是知道宁泽的,他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手,“老宁总那边,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我们律师行最好的律师,希望能够为老宁总减刑。”
“恩。”宁泽神色疲惫,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眶还是通红的。
“宁总?您的眼睛……没事吧?”律师看出来了眼睛的不对劲,不禁开口问道,低下头去看了宁泽一眼。
宁泽从调酒师那边拿过了一杯烈酒是,直接仰头就灌了进去,他喝的酣畅,又接着要了一杯。
“有事。”宁泽直接开口,让律师愣了一下,心地想着宁总还真的是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
宁泽拿着酒杯晃动了几下,看上去好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连律师这样的外人也看得出来,宁泽很痛苦。
他咬了咬牙,扯了一下嘴角,眼底尽是晦涩:“有事又怎么样?哼。”
律师见宁泽情绪不对,连忙开口:“宁总,希望我们之后还能够继续合作,我先走了。您自己注意安全。”
宁泽颔首,他很清楚这名年轻的律师很显然是不想再跟他过多地扯上关系了。
依他现在的状况而言,谁都走的远远地才比较好。
如果南方还在的话,她一定不会走远的……
想到这里,宁泽拿捏着酒杯的手又紧紧握了三分,修长的指节瞬间变得骨节分明了起来。几乎是要将玻璃酒杯捏碎。
吧台刺眼的灯光下,宁泽觉得头晕目眩,但是他还是不断地再喝酒,几天的功夫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除了喝酒之外他似乎找不到其他任何发泄的出路。
他起初也是不相信南方已经不在了的事情,于是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让助理去找了三个私家侦探一起查南方的事情,其中一个私家侦探甚至从火葬场里面拿到了火葬单据,就差没有找到公墓了。
宁泽怎么也没有想到,靳家人会做到如此精细的地步……
他连续喝了两瓶的烈酒,这样高度数的酒一般人喝了一瓶酒可能倒下了,宁泽一直强撑到了第二瓶。
深夜两点多,宁泽从暮色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街道上面已经没有什么人影了,他拿着快要空了的酒瓶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一路都是紧咬着牙关在走。
当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于是就拿出手机,用最后一点残存着的理智准备找一个代驾。但是当他刚刚拿出手机的时候,脑子瞬间像是短路了一样一片空白,他伸手去捏眉心,酒瓶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这个时候他手一松,手机也掉在了马路边上。
由于他的神智已经全然不清醒了,所以也没有附身去捡手机。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走。
他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竟然走回到了宁宅,他进门,甚至连门都没有锁上就直接上了楼趴在了被子上面开始睡觉。
“南方……”宁泽一个人低声呓语着,房间里面却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他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多梦。梦里面他记起了以前南方跟他结婚时候的日子。那个时候南方虽然视他为豺狼猛兽,恨不得将他推地越远越好,但是那段日子却是宁泽觉得最幸运的日子。
不是幸福,是幸运。
因为她在身边……
*
宁泽在家浑浑噩噩地喝了三四天的酒,整个人颓废地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手机那天晚上被扔在了大马路上面,他也不记得了干脆就扔了。反正现在宁氏没了,靳南方也没了,也没有人需要联系。
老宁总的案子今天开审,宁泽前一晚因为酒精中毒被送进了医院。因为连续喝了太多的酒,每天都在喝酒和呕吐当中渡过。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自己用家中的座机打了120。
他在医院急诊室里面躺了一个晚上,输了液,也没有人来探望他一下。原本宁泽就只有老宁总一个亲人,还有一个小姑妈现在在瑞士,听说宁氏出了事情之后自然是逃地远远的,不敢再回来了。
一大早老宁总的案件开审,宁泽迷迷糊糊地从急诊室里面支撑起了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医院里面。
“这位先生,您酒精中毒需要再多休息一下。还不能够起来。”急诊室的护士见宁泽要走了,匆匆忙忙地跑前来,担心宁泽这个时候要离开。
宁泽仰头看了一眼盐水瓶,皱了眉心直接伸手就拔掉了自己手背上面的针管:“我没事了。”
他的声音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变得很沙哑,护士见宁泽执意要走,让他签了一个单子交了费就放他走了。
宁泽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上面全部都是酒渍,看上去很脏。但是宁泽穿着却好像是有了不一样的一种味道一样。
也只有宁泽才能够在最落魄的时候穿成这样也还会好看的了。
宁泽手中拿着昨天晚上被送来医院的时候穿着的那件西装外套,随手地搭在肩膀上面,吊儿郎当地走出医院的门去。
实际上他这个时候倒不是真的吊儿郎当,只是因为酒还没有全醒,走路走不稳。
宁泽打了一个哈欠,其实昨天晚上他也没想到自己在撑不住的时候竟然会打120,他以为自己倒是宁愿一死了之了。
他扯了一下嘴角,眼底尽是空荡荡。
此时,沈牧抱着宁宁走进了附院,宁宁在沈宅的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伤了自己的胳膊,沈牧得知消息之后连忙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赶回沈家将宁宁接了出来送到了医院。
宁宁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南方和宁泽了,他将头埋在沈牧的怀中低声喃喃:“沈叔叔,我的胳膊好痛啊。”
“再坚持一下,待会医生处理一下就没事了。”沈牧还是很会哄小孩子的。
宁宁很懂事,看到沈牧抱着他的时候额上都有汗珠汨汨地冒出来了,于是连忙低声开口:“沈叔叔,我自己下来走路吧。”
宁宁知道自己也不轻。
沈牧见宁宁坚持,就附身将他放了下来,此时的宁泽刚好打着哈欠从沈牧的身边走过。沈牧为了放下宁宁,是背对着宁泽的。
宁泽没有看见他们,沈牧也没有看见宁泽。但是宁宁这个时候却是恍惚之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声开口:“沈叔叔我看到我爸爸了……”
此时的宁泽已经转了一个弯,出了医院大门了。
宁泽的步伐很大,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沈牧拧眉:“看错了吧?”他记得,宁泽是在拘留室内,怎么可能在医院。
这个时候宁宁连忙挣脱开了沈牧的手,向着宁泽刚才跑的方向跑了出去:“爸爸!”宁宁不断喊着,但是已经看不到宁泽的人影了。
“爸爸,爸爸你不要我了吗?”宁宁一个人站在原地失声痛哭,他无助的样子惹来了很多人的视线,所有人看到小孩子这个样子都觉得很心疼。
沈牧上前附身将宁宁抱在了怀里:“宁宁,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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