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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论功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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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传到徐州刺使独孤百胜的耳朵里。独孤百胜猎艳心切,骑上快马,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入段纯家。他亲自登门拜访段家,发现段纯的娇妻胜过月中嫦娥,不由段纯分说,立即将潘淑媛带走,并打算霸占潘淑媛。

    当然,段纯不甘心爱妻被夺,苦求其父,以期夺回娇妻。段彰多次前往徐州刺使府,严词要求独孤百胜归还儿媳妇。哪知独孤百胜不仅不归还潘淑媛,反而斥责段彰玩忽懈怠,荒废政务,段彰只得含愤而归。由于独孤百胜是段彰的顶头上司,段彰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遂写下一份奏折,直达天听,向燕帝告状。

    独孤百胜探知段彰向燕帝告发自己,惊恐不已,只好忍痛割爱,一面派人拦截段彰的传送奏折的衙役,一面快马加鞭,亲自将潘淑媛送至邺都,退而以求升官发财。燕帝正因寻觅天下异色无果而苦恼,一见潘淑媛,果然龙颜大悦。独孤百胜盛赞潘淑媛色艺双全,燕帝马上令潘淑媛在御前献舞,引得群臣啧啧称赞。燕帝称赞独孤百胜急天子之所急,为天子分忧,当即授予独孤百胜为正二品的冠军将军。

    潘淑媛平生第一次见到天子,疑惧敬畏,自然不敢怠慢。她那欢畅淋漓的舞姿,优美娴熟的动作,千般娇媚姿姿势,那万般变化,一时仿佛孔雀开屏,一时如同莲花绽放,一时好比飞龙穿梭。燕帝顿时迷得神魂颠倒,遂专房独宠潘淑媛。第二天,燕帝直臣、皇后和太子的反对,坚决册封潘淑媛为贵妃。

    段彰的奏折延期被送至御前,燕帝阅罢,顿时龙颜震怒,御笔亲批,给段彰安上“玩忽职守,构陷朝廷重臣”的罪名,判令段彰满门抄斩。燕帝异常宠幸潘淑媛,冠军将军独孤百胜又深得燕帝信任,正炙手可热。满朝公卿明知段彰遭受冤情,为求自保,无人敢提出异议。张皇后和太子慕容宏惊恐万状,自然不敢为段彰求情。潘淑媛害怕龙颜大怒,不敢为公公和丈夫求情,只得委身于燕帝。

    燕帝对潘贵妃荣宠之极,使得张皇后中宫门可罗雀,张皇后恼怒异常,招来潘贵妃,潘贵妃进入皇后中宫。张皇后怒斥潘贵妃,可潘贵妃据理力争,张皇后气不过了给了张贵妃两个耳光。

    潘贵妃娇嫩的双颊被扇得面红耳赤,嘴角流满鲜血,张皇后发泄了怒气,担心潘贵妃去秦帝那里诬告她,一时手足无措。潘贵妃不堪凌辱,迅速冲出皇后宫,张皇后慌乱之中,急令宫娥拦住潘贵妃,谁知宫娥十分惧怕潘贵妃,只是象征性阻拦一下,潘贵妃自然头也不回地直奔燕帝处理政务的龙德殿。

    张皇后冷静下来,惊恐不已,迅速招来太子慕容宏,商量对策。太子慕容宏急匆匆赶来皇后玉霄宫,连忙给张皇后请安,又去龙德殿向燕帝请罪。

    潘贵妃对张皇后怀恨在心,自然不搭理,遂背对着太子慕容宏。太子慕容宏意识到潘贵妃不肯原谅自己,只好连扇自己8个巴掌,加倍惩罚自己,以示真诚悔罪。太子慕容宏被自己打得满脸通红,满口流血,力度之大,看不出一丁点虚情假意。潘贵妃见此心软,认为太子悔罪真诚,并无半点做作成分,遂平静下来,遂阻止太子自扇耳光。

    潘贵妃仔细瞧着太子头上那些银发,足有十几根。可是,太子才不过二十五岁,正当青春年少,黑发却愁白了不少。她想到太子这些年来勤于政务,操劳国事,为燕帝分担了不少忧愁,心生怜悯之心。

    一年前,太子慕容宏亲自率军出击叛军,仅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平定青州叛乱,将罪魁祸首枭首示众。燕帝目睹叛军首领首级时,对太子赞赏有加,又赏赐了太子大量的金银财宝。对于这样文武双全的太子,潘贵妃深知燕帝不会轻易废掉,而老皇帝又年事已高,不出几年便是太子践位大宝,她还得为自己找出路。

    太子慕容宏敏锐异常,隐隐察觉到潘贵妃对他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太子慕容宏微微抬起头来,眼眶湿润,窥视潘贵妃。潘贵妃不敢正视太子,只是从侧面观察太子,发现太子也是情种。她想到燕帝有九个儿子,发现只有皇四子,也就是嫡长子太子慕容宏出类拔萃,仿佛是皇子中最为耀眼的明星。皇长子辽王慕容盛虽有些许才能,但是对燕帝怨气颇深,燕帝早已将其弃置不用。皇二子齐王慕容萧身体羸弱,寿命不长。皇三子鲁王慕容凉沉迷酒色,品行恶劣,不堪大用。皇五子郑王慕容平腿有残疾,无法立为储君。皇六子宋王慕容瞻倾心佛道,不问尘事早已不理国事,终日与僧侣为伍,早就被排除在储君之外。皇七子汉王慕容均天生反应迟钝,难以处理政事,因而与储君之位无缘。皇八子随王慕容腾,也就是太子的胞弟,早有觊觎皇位之心,只因太子能力过强,无法与之比肩,遂被踢出储君人选之外。皇九子陈王慕容桓年少轻狂,放荡不羁,没有半点贤王风范,因此与太子之位沾不上边。

    潘贵妃思前想后,认为太子孝顺有加,储君之位无法撼动,登上大宝是迟早的事情。潘贵妃遂向太子暗送秋波,太子慕容宏心领神会,报之以款款深情。潘贵妃内心受到震动,双颊微红,双眸明亮清澈,似乎看到了未来。若燕帝驾崩,太子自然继位为新君,潘贵妃便可得到新君的恩赦。潘贵妃抛去媚眼,两人遂互相窥视,频传蝶意,太子慕容宏乐于长跪不起,潘贵妃甘愿久立于一旁。

    燕帝见太子跪地不起,以为潘贵妃不愿原谅太子和张皇后,于是命人去传召张皇后。张皇后自知在劫难逃,不敢不来,跪在御前,痛哭流涕。燕帝变本加厉扇了张皇后8个耳光,打算削去张皇后凤位,将其打入冷宫。慕容宏表情极为哀婉,燕帝不禁为太子心软,潘贵妃只好顺着台阶,劝说燕帝放过张皇后,燕帝认为潘贵妃原谅了张皇后,便减轻了对张皇后的处罚。

    张皇后想到太子依然无事,自己总算保住了中宫之位,来日方长,只需耐心等待,等到太子继位,便可复出。虽被燕帝打骂一番,但是张皇后细想一下,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倒也心甘。她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报仇是迟早的事情,只要等到太子登基,就可亲自手刃潘淑媛,以泄心头之恨。

    太子亲自将张皇后送到中宫,张皇后从此受到幽禁,潘贵妃代理皇后之职,掌管六宫。太子慕容宏愈发恐惧,寝食难安。倘若潘贵妃为燕帝产下皇子,慕容宏断定他的储君之位不保,燕帝甚至难容他苟活于世。于是,他修筑黄金台,礼贤下士,捐弃万两黄金,几乎拿出所有俸禄赏赐谋士贤臣。

    慕容宏匆匆赶至玉霄宫,只见张皇后在宫内礼佛,口中还在祷念经文。

    慕容宏跪于张皇后身后,“儿臣拜见母后。”

    张皇后喜出望外,连忙抱住慕容宏,喜极而泣,“皇儿,你怎么来啦?”

    “一年来,儿臣日夜思念母后,今日特意来看望母后。”

    “宏儿,赶快回去,以免贱人发现,到那时,你我母子俩可都保不住。”

    “母后,不用担心,父皇恩准儿臣探望母后,母后从今日起不再幽禁显重宫,母仪天下便是。”

    “真的吗?为娘不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儿臣灭掉西秦,父皇特意安排儿臣来见母后。”

    “皇儿呀,真是难为你啦。为娘日夜想念你,连做梦都盼着见到你,整天以泪洗面。”

    “儿臣何尝不是,只是母后比一年前憔悴了不少。都怪孩儿无能,未能及时救出母后。”

    “孩子呀,可别这么说。为娘知道这些年来,为了救本宫,你吃尽了苦头。你看,这脸消瘦了许多。”张皇后抚摸太子的脸,又轻抚太子的头发,“皇儿,你为了本宫,头发斑白了许多。都怪本宫,只顾发泄一时怒火,没有考虑到皇儿,才让皇儿替为娘受了不少罪。”

    “母后,何必这么讲,现在我们母子俩不是可以在一起了吗?”

    “宏儿,为娘决定以后处处小心,事事都谦让潘贱人,就盼着你早日登上大统。”

    “母后,这就对了,孩儿带您去玄武池划船,欣赏漳河美景。”

    张皇后挂着一脸幸福的笑容,“还是皇儿有心。”

    慕容宏为火师鼎精心打造的豪华府邸早已落成,火师鼎住进府里后,从未出府。慕容宏以为火师鼎留恋新府,不肯外出,或者是为了避嫌,而不去东宫与他议事。可是,慕容宏越等越气愤,担忧火师鼎因惧怕燕帝而抛弃他。因为燕帝规定火师鼎赴幽州上任的日期将近,慕容宏急命已升为白志远去火师鼎府里看个究竟。白志远回到东宫,向慕容宏禀明情况,慕容宏反而忧心忡忡。出乎意料之外,火师鼎前几日好端端的,这几日居然一病不起,神情恍惚,生活难以自理。慕容宏急担心火师鼎因受秦帝打压而抑郁染重疾,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上三名太医,匆匆溜进火府,探望火师鼎。

    火师鼎立侍妾裴氏为夫人,斛律氏、汪氏、曾氏与童氏俱为小妾。连日来,五位妻妾轮流照看火师鼎。据裴氏禀报,赵乾请郎中为火师鼎看过病,郎中说是火师鼎因忧心惧怕而患上癫痴症。火师鼎发作时乱吼乱叫,时哭时笑,完全变成疯子。四位妻妾照料他时,也是胆战心惊。由于丧失理智,4位妻妾亲自给火师鼎喂稀饭,助其续命,但还是有稀饭从其嘴角流出。由于赵乾、张离、林蒙与陆需四位弟子轮流在旁悉心照看,4位妻妾才敢照顾火师鼎日常生活起居。

    慕容宏脸色为之大变,哀叹这么一位千载难逢的将相谋士就这样没了。但是,他不肯死心,命太医亲自诊治,方可确信火师鼎是否有痊愈的可能。3名太医手忙脚乱,一人施针,一人把脉,另一人观察火师鼎症状。可是,火师鼎依旧熟睡不起,仿佛尸体一般,只不过他身上尚有余温。这三位太医俱是宫中名医翘楚,历来经验丰富,医术高超,在大燕无人能及。一个时辰后,掌事太医摇头叹气地给出诊断的结果,火师鼎不幸罹患罕见癫痴迷魂症,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慕容宏原本坐在一旁静静等待,一下子翻倒在地。两位东宫侍卫扶起慕容宏,慕容宏颓废不堪,看样子是经此打击而陷入绝望。

    少顷,慕容宏缓过来,挥手示意太医离去。可是,慕容宏不肯死心,亲自查看火师鼎,又触摸火师鼎额头与手腕。一只手突然抓紧慕容宏衣襟,慕容宏吓得大跳,以为火师鼎醒来发癫。火师鼎趁机给慕容宏使了一个眼神,慕容宏凭着往日火师鼎爱使异样眼神来提醒他的直觉,断定火师鼎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似是有话想跟他单独谈。

    慕容宏命众人全部散去,又令侍卫把守在外把守房门。赵乾忧心劝谏道:“殿下,家师已无回天之命,臣担心家师突发癫狂,恐惊扰殿下,望殿下三思。”

    慕容宏正色道:“本宫令你退下,勿复多言。”

    赵乾迟疑一下,“殿下……”

    慕容宏神色绷紧,立即打断赵乾,“难道要让本宫再重复一遍吗?”

    赵乾意识到多嘴,立即退出。慕容宏关好门窗,火师鼎突然坐在床头,活生生地展现在慕容宏眼前。慕容宏大喜过望,快要笑出声来,火师鼎迅速示意慕容宏,慕容宏赶紧捂住嘴巴,以免被外面侍卫听到。

    火师鼎披上外衣,带领慕容宏进入密室,密室大门紧紧闩上。

    两人相对而坐,慕容宏喜不自禁,“先生诈病,定有情由吧。”

    火师鼎徐徐道:“陛下对殿下起疑,臣也牵扯其中。陛下支走臣,不过是想折断殿下的羽翼。不过,臣誓死效忠殿下,其肯弃殿下而去,去效命一位安于现状、目光短浅的谭王呢?”

    “先生如此忠心本宫,本宫定不会辜负先生诚意。”慕容宏难抑兴奋之情,又百思不得其解,“太医诊断称先生所患绝症,可否属实?”

    火师鼎微微笑道:“臣患丙不假,但是臣有解药。倘若无解药,半年之内必死无疑。此症为天下绝症,太医也无此解药。”

    慕容宏恍然大悟,“先生使用苦肉计,迷惑父皇,实在是高明。别说先生的爱徒与妻妾信以为真,太医们更是确信无疑,本宫还真的担心先生病危了。如此一病,父皇必然解除先生幽州司马之职,准许先生在府中养病。”

    火师鼎讪笑道:“臣只能瞒得陛下一时,只怕过一段时日,臣得回玄武山静养一些时日。”

    “先生思虑周全。”慕容宏笑了一下,又皱起眉头,“可是,本宫离不开先生呀!倘若没有先生出谋划策,本宫只能困守东宫。”

    火师鼎冷笑道:“若是在府里住久了,迟早会露出破绽,臣只得趁早离去。但是,臣不会忘记殿下知遇之恩,臣定会派心腹与东宫接头。殿下若是有急事,可通过飞鸽传书报之于臣,臣定会想方设法为殿下排忧解难。”

    “如此甚好,有劳先生。”慕容宏不禁大喜,很快面露忧虑神色,“今日父皇召回尉迟端与公孙廉,又命汉王镇守长安,随王镇守洛阳。辽王镇守辽东,齐王镇守青州,郑王镇守兖州,宋王镇守冀州,大燕完全处于父皇掌控之下。本宫原以为孝心打动父皇,谁知没过几日,父皇疑我之心不减反增。本宫悔恨未能听从先生那日的劝告,以致父皇对本宫疑心加重,本宫甚是忧虑,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火师鼎蹙眉道:“殿下知错能改便是好事。殿下,陛下赏赐了不少将军吧。”

    “确实不少,父皇加授大将军屈突晋为东平郡公,骠骑将军拓跋列加授为南平侯,赫连山为冠军将军、昭列侯,呼延秀为龙骧将军、高明侯,其余诸将均有不同程度赏赐,本宫就不一一而论。尤为可恨的是独孤百胜,父皇封他为冠军将军,他就忘乎所以,居然跟本宫争功夺利。”

    火师鼎若有所思,半晌方道:“殿下切莫心急,不应毛躁,应平心静气,以免乱了方寸。陛下只是疑心殿下,以此警告殿下罢了,暂无废除殿下东宫储位之意。独孤百胜乃是趋炎附势、唯利是图、揣测圣意的势力小人,不足为虑,陛下之所以看重他,不过是借他打压殿下而已。殿下作为储君,独孤百胜心知肚明,他也不敢贸然挤轧殿下。殿下勿要忧心,此人大有可用,可投其所好,必定可以收伏此人。对于那些将领,殿下能拉拢的尽量拉拢,无动于衷,或者骑墙两顾的也不要心怀怨恨。等到合适机会,自必有不少将领效忠殿下。”

    慕容宏放下悬在心中的心结,喜道:“先生,本宫能为你做点什么?”

    火师鼎阴笑一声,“殿下只需呆在东宫,以观其变即可。臣若有事需求助殿下,臣定会派人禀告殿下。有一点臣不得不提,殿下切不可再造访鄙舍,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此事,以免走漏风声,陛下到时会起疑的。”

    慕容宏感觉舒坦多了,“本宫谨记先生肺腑之言。”

    火师鼎送走慕容宏后,回到床上继续装病。赵乾、裴氏对慕容宏留在火师鼎卧室内时间过长,颇感吃惊,慕容宏声称近期政务繁忙,再难抽出时间来,便趁此机会想多陪一陪火师鼎。众人深知慕容宏与火师鼎非一般的君臣关心,便对慕容宏之言没什么疑问。

    火师鼎上任日期即将来临,燕帝听说他病重了,急忙派遣太医,为其诊治,以确定是否属实,结果太医为燕帝坐实火师鼎的病情。燕帝闷闷不乐,只得解除其幽州司马职务,另遣他人代替。

    慕容宏在宫外秘密住所挖了一条直通火府的地道,两人便躲在地道里讨论军国大事。可是,时间一久,难免会露出马脚,火师鼎决定离开邺城,以掩人耳目。赵乾向燕帝上书,请求送走火师鼎,遍访天下,为其寻觅名医。燕帝二话没话,当即批准,火师鼎带领徒弟与妻妾回到玄武山隐居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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