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等了一年半载,才远远儿听见有人“哎呦!”一声,我强撑着抬头看去,竟是兆佳氏疾步而来。她顾不得早春的池水还冰凉浸骨,几步踩在池水里,两只手从腋下环住我的背,用力想要将我抱起,无奈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怕碰到我肚子,一来二去,自己滑了一跤在水里,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反扑身倒在我胸口。
小曼和玟秋在路上碰见,结伴而来,刚巧看到兆佳氏压在我身上。
玟秋吓得一身尖叫,手中之物咣当掉地,她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隐没在花园深处扫洒的奴婢太监终于听见了声响,都丢开活计赶了来。众人一齐将我和兆佳氏救起,我昏昏沉沉的,晕死在太监的背上。兆佳氏*一身,想要看看我,却被小曼狠狠推开。
兆佳氏没有多想,怒道:“你干什么?”
小曼两眼满是愤愤怒火,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我定会实实在在告诉四爷,让四爷告诉皇上。”兆佳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我...我看见十四福晋摔在水里,我是想救她。”小曼懒得再与她争论,命太监先将我背回她的院子再说。
兆佳氏有苦说不出,气得直跺脚。
四福晋从宫里请了御医给我诊脉,听闻胎儿无恙,才略略宽心,朝几位福晋道:“你们说,要是十四媳妇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跟十四爷交待。”又连连念了三声“阿弥陀佛”,方坐下喝了两口清心茶。
小曼添油加醋在四福晋面前告了兆佳氏一状,玟秋气得不得了,小曼说的什么,她通通表明是亲眼所见。四福晋、八福晋、九福晋都信了三分,兆佳氏在里头换衣服,全然不知小曼已将她诋毁得一文不值,待她出来,还未开口问我的病情,被四福晋先抢了话头,道:“我已经命人让十三爷过府接你,此事我不好公断,等十三爷来了再说。”
兆佳氏问:“公断什么?”
四福晋以为是她狡辩,脸上讪讪,道:“一切等十三爷下定。”八福晋、九福晋不想掺和,借由家中有事,一同去了。没得多久,十三爷便风尘仆仆而至。
十三的心被蔷薇搅得七零八落,他一进门,不等兆佳氏说话,就举手甩了她一巴掌。兆佳氏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痛,心上更痛。她的胸口犹如剐下一坨血肉,支离破碎的想要献给他,却被他视如草菅扔在泥潭里。
这个男人,真的值得自己爱吗?
周围奴婢面面相觑,连四福晋亦觉难堪,想要安慰一句兆佳氏,兆佳氏却袖子一甩,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当时是想救她,我兆佳氏慧敏问心无愧,天地可鉴!”说罢夺门而出。
十三心尖上装了个蔷薇,哪里顾得了兆佳氏,只问:“薇薇呢?”
玟秋从内屋走出,脸上犹挂着泪痕,道:“福晋还躺着没醒呢。”
十三全然不理外人目光,走到蔷薇榻前,默默凝望她。她青丝铺肩,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蹙起,似乎陷入了无比苦顿的梦境中。她小小的脸蛋如洁白莹润的瓷玉,他真想伸手捧一捧,哪怕只片刻也好。看着她受罪,他心如刀绞。
他问:“太医怎么说?”
玟秋回道:“落了水,有些寒症,并无大碍。”十三松了口气,道:“你原原本本把事情跟我说一遍。”玟秋应了是,至外屋同十三爷细细说论。
十三博览群书,英明睿智,他思虑片刻,才道:“依着慧敏的说法,她当时是想救薇薇。并非因她是我的福晋而包庇她,确实是无人亲眼见到她要害薇薇。”他风度翩翩,言语间透着王子的贵气与雍容,使人不得不信服。他接着道:“此事等薇薇醒来一问便知事情原委,若真是慧敏所为,我绝不会姑息。”
有了十三爷的话,四福晋觉得肩上的担子没了,道:“十三爷说得极是,晚上十四媳妇就会醒,等我问过她,再给您回话。”稍停即道:“您朝事繁忙,不如先回去,到时候我命人给您传话。”十三始终牵挂薇薇,她还没醒,他怎能放心离开?遂道:“我就在外院等着,等薇薇醒了再走。”四福晋觉得十三做得太过,但又想或许他是为了给兆佳氏洗脱嫌疑,便不再阻拦,命外院家臣好生侍奉着,自己则守在薇薇榻前,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