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后娘娘,太傅在殿外等候召见!”
眼瞅着一个妙龄宫女跪下去,语气中又夹着十分恭敬,政君不自觉端出正宫尊态。须臾,她缓缓把看了半日的《吕氏春秋》放于青玉案上,又一改从前谦顺而温柔的模样,态度庄严、语气生硬,“宣进来吧!”
宫女柔声柔语道了‘诺’,转身急急切切出去通传。少时,宫女领着史丹入内。
照例,史丹作为外官,无召是不许入内宫,所以对他而言,今日也是初次入椒房殿。他一边慢走,一边窥探,直觉椒房殿奢靡大气,华贵无比,又见那朱红门扇一片连一片,琉璃玉玩一尊接一尊,雕梁画栋一根挨一根,不知不觉,他渐渐生出几分惭怍来。
也不知穿过几重帷幕,终于,史丹远远地望见了坐在上首的政君。他极力使自己平静,估摸着前面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他便驻足不前,问安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看着站在远处怵惕不宁的史丹,政君故意停顿了几秒,以此来彰显中宫威仪。等酝酿好了话语,她才不急不躁的开口道:“自打太傅教导太子以来,本宫何止一次想要召见太傅入宫?奈何宫规约束,不许前朝后宫私相往来,本宫身为后宫表率,更不能任性妄为!可怜本宫有心召见,咱们却一直缘悭一面,此番若非陛下施恩允准,本宫又哪有机会款待太傅?”
她徐徐说着,一直等望见史丹战战兢兢的时候,她才故意露出一副惊讶之态,“咦,太傅为何还站着?既入椒房殿,不需如此拘礼。太傅,还是快快入座吧!”
原地等候的那些时间,史丹心里冲出来无数个念头:关于太子那件事,万一堂上之人问责,自己该怎么办?要不,自己先行揽罪认错?要不,自己开口推掉太傅之职?都不可,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怎可重新回到无人识的地步?
几乎所有可能全在心里过了一遍,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堂上之人居然什么也没问,反而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声,让自己快快入座。他实在想不通,可他也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带着戒惧的心理,他木木的选了个位子坐下。
视着史丹心平气和的坐到位置上,政君开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展了展华丽而敷彩的锦绣衣裳,慢慢的把双手合于一起,又吩咐道:“珮儿,平时椒房殿最数你聪明机灵,怎么今日如此没有眼色?太傅已经进殿,若没些佐餐佳肴,这顿饭,可是不成敬意呀!还不快下去传膳!”
珮儿手脚灵敏,很利落的下去安排。
目睹了政君对下人的申饬,史丹心里那点戒备更加深了一重。面色惶惶的他有些慌手慌脚。他思忖了片刻,跪立而起,回道:“虽说陛下仁慈博爱,但照例,外官与内廷不得有所往来;所以,皇后娘娘不必费心安排膳食,微臣只略坐坐便要告辞!”
史丹因为畏惧,始终低着头说完话,却没见政君的脸色已然由晴转阴,“太傅平日教导骜儿,费神辛苦,既然好不容易才请您入宫一趟,又怎能让您略坐一坐便出宫呢?哎呀,太傅执意不肯让本宫款待,莫非是瞧不起本宫,连一点脸面也不愿意赏给本宫?”
空气中似乎有浓重的生气蔓延开来,逼向自己。史丹有些畏惧,忙低头道:“皇后娘娘宽心,微臣并非此意!”
“既无退意,还请太傅安安心心坐着!”
政君持起酒樽,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史丹,道:“太傅陪侍太子殿下读书,行规谏劝勉之责,履忠臣良士之分,本宫觉得,这樽酒,本宫理该敬太傅您,毕竟,太傅可是太子殿下的师傅!一日为师,终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史丹哪里敢攀附这等关系,他慌忙低下头去,谦虚道:“微臣实不敢当,到底还是太子殿下才学不凡,非是微臣一人之劳!更有,陛下时时管束、太子收了心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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