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粒石子山路上的右脚,像往常一样咧嘴一笑,落在后方的左脚抬了起来,踩在了山阶上。
他踩的很重,仿佛要将整个长长不知尽头的细粒石子山路踏个粉碎。
于是,无数根无形的细针,从山阶里探了出来,隔着坚硬的鞋底深深扎进脚掌深处,然后如电穿梭,麻痒瞬间被极致的痛楚取代,极其清晰地穿进他的心海。
顿时,心海好似刮起一股无源狂风,万丈惊涛拍起,风云会聚,要将整个心海刮个粉碎。
也是在这一刻,古无忧的心海突然光芒大盛,爆发出阵阵海啸般的声音,心海最深处那里冲出无尽神辉,紫光如大日煊赫,并且伴随着电闪雷鸣。
他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但他皱着的眉头却渐渐舒缓开来,然后深吸一口清新之气,再次迈步。
或是有意或是无意或是全神贯注或是用余光去看。高高石台上的道人们怀着真正关心或是真正好奇鄙夷的心态,出现在了黄铜道镜的折射出来的画面里,然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开始认真地看着山路,看着古无忧的一举一动。
“竟然,竟然只用了十三息!这绝不可能!”
道人们看着他踏上细石山路第一步,只是用了十三息的时间,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甚至发出了感叹之声。
先前踏上这条细石山路上的人们,耗时三刻的有,杯盏茶功夫的有,气呼百息的也有,唯独没这二十息之内的!
这十三息有过,在古道山万年千年的踏山历史上有过,可那些人在最后无一不成天骄,甚至还有几人登上绝顶,无双天姥山!
可这个少年,真得是那块料么?
“既然他能引发道光凌风云异象,就没什么不可能!”
石台上,忽是凭空出现了一道雾气缭绕的朦胧影相,将此话穿递进每个道人的耳中。
影相并未张口,却是能将其意完完整整地表达在众人的心海,若有凡人见到,定是惊呼天人。
但诸位道人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修行人的心海念力的一种表达手段罢了。甚至连眼前这道影相,也不是其人亲临此处。
影相,身影法相。
不过即便不是亲临,诸多道人们的脸上可是升起满满的恭敬之色,欲要拱手作辑时,却是被影相挥手打断,一道神念再次传出后,影相如轻风吹烟般,轰然不见。
“此子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密切关注,上呈予我!”
“谨遵。”
影相消失,道人们的恭敬犹有浓意,旋即看着镜中的古无忧,一切想法烟消云散,带进笑意。
那是对影相的尊重与他赏识那个人的欣赏。
古无忧可没那千里映象之大能手段,自然看不到石台上发生的一切,专注地走着细石山路。
虽然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走的速度更是如将朽老太一般,缓慢至极。但可以感觉得到他走得越来越稳,仿佛每一步都深深地踩进了坚硬的山路里!
“这小子竟然走得稳如泰山!”
众多道人们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段山路先辈们探过,威压如天,道痕累累,修行人在这里的死亡与存活,说是大浪淘沙也不为过。
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触碰到哪条细微的道痕,进而导致自己在天地威压下,魂灭道消。
可这人竟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那这样看来,影相所说的可能也许是真得。
可古无忧不这么认为,他是真的痛苦难熬。
自己不能碰山阶两旁的事物,可它们却是不耽误遵循自然法则。
古木青叶随风飘下,掠过了他的肩头再落在石阶上。
这些青叶边缘很是薄锐,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而它也真的是如刀般锋利。
嗤的一声轻响,掠过古无忧身上的青叶,像锋利的小刀般,直接撕裂了他的麻衫,划破了他的肌肤,割开一条条极细的伤口。
古无忧看向自己的肩头,臂上。没有看到麻衫上的破口,没有看到染血的青叶,也没有看到流血的伤口。
但是他知道这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因为他感到疼了。从肩头清晰地传来强烈的痛苦,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了青叶划过伤口时所带来的极难忍受的异物感。
于是,他有些生气了,这个巨大无比的古道山开始有些不尊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