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到那种程度?
和那些黑暗至极的时代、惨烈至极的战争相比,现代的一切战斗纷争,恐怕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程度而已。至少在斯芬克斯的眼中是如此。
不可能。赢不了。完全没能想出半点制胜的方法。眼前的斯芬克斯老爹简直是神明,或者恶魔,但要是这样的恶魔想要毁灭世界,世界上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能够阻止得了他吧。
尽管如此,帕拉米迪斯还是震颤着爬起来。以亘古尼尔为支柱,强行支撑着让自己爬起来。明明都站不稳了,明明知道根本打不赢,他却还是倔强地站了起来。理性地思考的话,他应该逃跑。然而人并不总是能够理性思考的生物。
"为什么要站起来?"斯芬克斯冷眼看着帕拉米迪斯:"躺着不好吗。乖乖投降,把[非洲之心]给我不好吗。你应该放弃战斗,回去和你的妻子孩子好好过生活,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普通人。过好你的人生,珍惜你的日常,享受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平淡的幸福。然后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衰老,最终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自然地逝去,在你儿孙的簇拥下平静地合上眼,过完你的一生。一个普通人应该拥有的幸福,普通地活着的幸福,我不曾拥有过的幸福,我和你母亲都试图给予你。为什么,你就是不会珍惜?"
"吵死了。"豹人战士低声说,声音中带着恼怒与叛逆:"我没爹没娘,一出生就是孤儿。是菲莱欧斯把我养大的。我们这群孤儿是流浪儿,是小偷,是地上的泥巴。但我们顽强地活着,得过且过,却也活得快乐。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真正的父亲,但你从未尽过做父亲的义务,你没资格给我说教。我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断腿、被河流卷走差一点淹死、生病了奄奄一息、被人类追杀差点被杀死的时候,你都在哪里?
——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事,臭老头?"
帕拉米迪斯的质问让斯芬克斯老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然后他开始缓慢地走动起来,默默走向勉强站在那里的豹人战士。而帕拉米迪斯也静立不动,在找寻着可以反击的那个瞬间。
斯芬克斯老爹有[心眼术]可以预知所有的攻击,又能用[虚化]免疫一切攻击,帕拉米迪斯想要找到那个成功反击的瞬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没打算放弃,他不想那么简单就放弃,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挑战眼前那个如同神明般不可战胜的对手。
"就是这个眼神。"斯芬克斯沉声说:"面对我,体验过绝对的绝望之后,眼中的火焰却依然没有熄灭。你姑且算是合格吧。或许你总有一天能杀死我,我期待着那一刻。但是现在——"
他手中的长枪猛然挥下,斜劈向帕拉米迪斯的肩膀。几乎不能行走的帕拉米迪斯是绝对躲不过这一击的。
然而就在长枪即将落下的瞬间,豹人战士也看准了攻击的势头乘势往一侧跌去。他彻底放弃了下一步行动,仅靠这一步的行动来全力躲避攻击。他这样倒下的话就很难再爬起来了,然而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在倒地之前就顺势用亘古尼尔刺向对手的小腹。
胜负只在那一瞬间发生。斯芬克斯老爹的攻击大部分被帕拉米迪斯躲开,长枪的枪尖只在豹人战士的腿上划出一道血口子。而帕拉米迪斯的攻击则命中了斯芬克斯,亘古尼尔巨大的威力在狮人老爹的腹部开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嗯……!"斯芬克斯老爹闷哼一声,同时帕拉米迪斯也颓然倒在地上,很难有机会爬起来了。
"呜嗯……"狮人老爹往后推了一步,捂住自己小腹的伤口。然而那个巨大的血洞并非他的大手能够遮盖。
"[无心]吗……"他说,"彻底抹除了心中的敌意,忘我的一击……做得真好啊!"
帕拉米迪斯没有回话,他大腿上不断涌血,不仅是两个被磨碎了的膝盖疯狂流血,大腿上被长枪划到的伤口也皮肉绽裂,鲜.血横流。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逝。没有翠绿骑士的自愈能力,他原本的身体居然是如此之脆弱。
"但是,这点伤不算什么。"斯芬克斯老爹腹部的伤口却在快速自愈。原本几乎能让他拦腰断成两截的巨大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缩小。那自愈能力堪比魔族,甚至在魔族以上,是帕拉米迪斯这辈子从未见过的。
……怪物,真正的怪物!
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击败斯芬克斯老爹这样的不死怪物,他和帕拉米迪斯对战时拿出来的实力,恐怕连他真正实力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这只是老爹在吊打儿子罢了。
帕拉米迪斯顽强地试图睁开眼,但他的眼皮还是灌了铅般逐渐塌下。想要保持清醒都十分困难。
"对一个凡人而言,你做得已经够好了。"斯芬克斯老爹低声说:"现在睡吧,吾儿。"
他的长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