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贝迪维尔听见雪瑞查德说话时项圈里发出的哔声,感觉神经被刺痛了一下。
"不用太在意。"雪瑞查德答道:"其实我们在人多的地方近身言行,就可以了。"
"……话说,如果没有这个干扰系统保护我们,我们不慎说出不该说的违禁词,并且被系统捕捉到,会怎样?"贝迪维尔又问。
"他们对他们的公民实施类似扣分制度的系统。偶尔说错几句话,并不会被怎样。但如果有谁在短时间内连续说出不该说的词汇,就会被系统标记,然后这人就会被系统列入黑名单。这会影响他的仕途,影响他获取各种社会福利的优先度,严重时甚至会被判[扰乱公共秩序罪],直接当作政(哔)治犯抓走。"
"……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贝迪维尔突然暴怒起来:"仅仅在公共场合里说错几个词就是有罪的?还要被抓走?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哔)律!人们还有言(哔)论自(哔)由吗?"
"然而这就是他们订立的法(哔)律。在这个国家里,他们就是法,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雪瑞查德很冷静地回道,仿佛她早就习惯了南非的横蛮无理。
然而贝迪维尔仍然无法释然。
这……不就是一种白色恐怖吗?
依靠恐怖和高压统治来压制自己人民的声音,堵住不满者的嘴,试图把所有的批评过滤掉,让声音中只剩下赞美……甚至单纯的沉默。
这是在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这样做的国家是走不远的。
当它这样做的时候,它已经半只脚踩进棺材里了。
然而贝迪维尔又看了看雪瑞查德,此时的她仍然面带隐约而冷峻的微笑。也许雪瑞查德根本不在乎。这个国家越是疯狂、越是衰落、越是离毁灭不远,雪狮子少女就越是高兴。
她在幸灾乐祸。
毕竟她不是南非圣民共和国的国民,这个国家甚至还抢掠毁灭了她的国家。她在冷眼看着这个她厌恶至极的国家自己玩死自己,而且她绝不会对它抱有半点同情心。
贝迪维尔甚至隐约觉得,即使雪瑞查德什么都不做,这个国家最终还是会自己毁灭掉。那只是时间问题。
"对了,"狼人青年低声说:"管理这座城市的自动化系统就是SEELE,对吧?"
"是的。"
"而你刚才在SEELE的机房埋了大量的,嗯,炸(哔)弹,对吧?"
他几乎能早早预料到那个词是违禁词。
"是的。"雪瑞查德又冷淡地答道:"它们会在我们离开这座城市之后才引(哔)爆,届时整个系统会彻底瘫痪。"
"然后,这座城市会发生什么?"贝迪维尔追问:"大型交通事故?城市机能完全瘫痪,之类的?"
"并不会发生什么。好吧,也许短时间内可能会出几宗交通事故,但系统有自己的备份,城市只会在短时间内失控,然后它马上就会切换到备份的系统里,恢复所有管理机能吧。备份系统的运作效率远远不如SEELE,但它还是能勉强维持住这座城市的正常运作的。"
"但备份系统上线之前还是有可能出几宗交通事故。说不定会有人因此而丧生。"
"我不认为会发生这种事。你会发现城市里的车辆都受到系统严格监控,车速都保持在一个安全标准以下。交通事故或许会让乘员受到一切轻伤,说不定中等伤害,但绝不会致死吧。"
贝迪维尔保持怀疑态度,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几乎可以预料到,雪瑞查德接下来要说的大概是什么。
如果有人在这种事故中死去,也是他们过度依赖自动化系统的不对。
驾驶者应该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负责,他们应该把自己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去承受那份责任的沉重。把这一切都推给自动化系统去做,然后被系统背叛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人应该掌控系统,系统应该是人的辅助,而不是主宰。
否则,被系统掌控、连生杀大权都在系统手中的人们,和家畜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们因此而死在系统错误产生的意外之中,不就和因为"意外"被宰杀了的家畜一个样,哪里值得被怜悯了?
关于这一点,贝迪维尔甚至是赞同雪瑞查德的,虽然她没有把自己的主张说出口。
"我们还是抛开这些沉重的话题,去逛街吧。"雪狮子少女催促道:"只要在公共场合注意言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大不了我们就少说话,不是吗?"
"不知道南非的国民是怎么熬过来的……"贝迪维尔嘟哝道。
"哈,他们适应了。"雪瑞查德充满讽刺地笑道:"没有适应的都死了,或者被关进监(哔)狱里去了,剩下的自然都是适应者。"
一群只知道逆来顺受、盲目遵从畸形律法,甚至连发出反对的声音都不会的,蚁民吗。
狼人青年心想。
——差不多就是活在系统管理下的家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