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又再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又再低下头,喝了一口酒。她眼角的余光,看到拓跋宏朝她看过来,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他也像她一样,没有笑,甚至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冯妙莲突然就发起恨来。
她把头高高地仰起了起来,张大嘴巴,一点也不淑女,“咕噜咕噜”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未了还觉得不够,拿过旁边的酒壶,独个儿的倒了满满一大杯,又再仰起了头,张大嘴巴,又再“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卢昭华笑着说:“大冯贵人真是好酒量。”
她的目光无意之中落到冯妙莲拿着酒壶的左手腕上。此时她的左手腕,有一道很长很明显的疤痕——那是冯妙莲两个月前,自残伤口。伤口虽然痊愈了,也不痛了,可看上去很是恐怖,丑陋不已,那新长出来的粉红色的肉翻滚了出来,那样的光彩夺目,那样的惊心动魄。
卢昭华张大嘴巴,失声:“大冯贵人你的手怎么啦?”
众人的目光,顿时又再朝着冯妙莲的左手腕看过来。
卢昭华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龄,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加上进宫没多久,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但拓跋澄,拓跋干,拓跋羽他们不同,他们不知道冯妙莲为着什么原因割腕自残,但却知道她割腕自残这事儿。
他们的表情并不惊诧,但看到冯妙莲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却不禁动容。拓跋澄眼中全是疼惜,只看了一下,便转头到一边,不忍再看。拓跋干和拓跋羽却死死盯着看,脸上略略变了色。
拓跋宏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朝冯妙莲的手腕看过来,脸上仍然是淡淡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冯妙莲略略低下头,目光无意之中与拓跋宏四目相对,拓跋宏一双黑森森幽磷磷的眼睛看不出喜怒哀乐。
冯妙莲把目光移开去。
她左手腕放下,不再众人再看那道疤痕,她淡淡的说:“没什么,只不过是拿了一块破尖利的瓷片划了一下,然后看着里面的血冒了出来,觉得很好玩而已。”
卢昭华好奇:“好玩?大冯贵人,为什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当啷”的一声响,一直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拓跋宏,手中的杯子冷不防就落到地上,摔成了无数片——不知道拓跋宏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卢昭华吓得一哆嗦,偷眼看了拓跋宏一下,便赶紧闭了嘴,不敢多嘴说话了。
有太监过来,给拓跋宏换上了另外的杯子,倒了酒。
又有太监过来,把地上的烂杯子收拾了。
拓跋宏若无其事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沉声说:“来,大家干一杯。”
冯妙莲干了,又再把杯中的酒喝了个精光。
这次拓跋宏没有说不让冯妙莲多喝,也没有说不要喝醉这些话——也许,他如今根本不在乎冯妙莲喝多少,也根本不在乎她是否会喝醉。也许如今冯妙莲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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