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半眯着眼睛,并没有睁开转身望向那渐渐爬至山巅的那人,不过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人锐利得如剑锋一眼的眼神,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柄依旧被黑布包裹着的刀,以一种非常沙哑而苍凉的声音开口道:“此地无小楼,也不是长夜,更没有春雨,只有一柄刀,一个人。”
“一柄什么样的刀,一柄什么样的人?”
“一柄杀人的刀,一个杀人的人。”
“他为什么要杀人?”
“魔刀出鞘,岂能不杀人?”
“一定要杀人?”
“是的,一定要杀人。”
这并不是这个老人和其他人的对话,只是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而已,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望向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看上去如远山上的冰雪的男人,他道:“你是不是已经准备看这柄刀了。”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深深瞧了一眼那被黑布包裹的刀一眼,而后伸手从腰间解下他的兵刃。
他用得不是刀,而是剑。
他的剑和他的衣裳一样雪白无暇,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酷以及蕴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老人从那柄剑上感觉到了杀气,一种并非由这个白衣人身上散发出来,而是单纯从剑上散发出来的冷森杀气。
只有杀过人的剑才会流露出杀气,一柄刚铸造的宝剑绝对不可能会流露出如此杀气,而若杀气能达到这种地步,那这柄剑上至少有数十甚至上百条亡魂。
老人对于这种杀气并不陌生,因此他还能很平静凝视着这位白衣剑客。
只是很快,他的瞳孔开始剧烈收缩,他忽然发现这名剑客看上去穿得的确是一袭白色的衣裳,但实际上并非这样子的。
这件衣裳看上去已经很老很旧了,虽然依旧是白色,但仔细看这间白色衣裳的胸口以及后背衣领处却可以看见一些红色的斑点。
老人的眼睛开始剧烈收缩,而后在一个瞬间,老人的眼中开始流露出如帝王一般威严不可一世的气息,白衣男人也感觉到了这种睥睨天下的气息,拥有这种气势的人一定是掌控权力的人,而且一定是掌控大权的人。
不过白衣男人面上依旧没有一丁点变化,他的手中依旧握着这柄剑,冷酷的脸上望着老人的神情已经闪过了一抹笑意,他淡淡道:“这把剑并不能算神兵利器,更不能算名剑,可天上地下可以比得上这柄剑的兵器并不多,我想你应当知道。”
老人望着面前这个白衣男人,点头道:“我知道,这柄剑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名剑,这柄剑的铸造材质与工艺虽然上层,但并不是顶尖,只是这柄剑是你的剑,因此天上地下可以比得过这柄剑的兵器没有几件,但我的刀可以比得上。”
他说到了刀,眼中的光芒就更盛了,他的眼中流露出令人不可直视的光芒,他冷冷盯着眼前的白衣男人,手中已经握住了刀。
那把被黑布包裹住的刀。
这柄刀他是万万不想让人见到的,因为任何人见到这柄刀的人,他都只能送哪些人去死,除此之外在他看来天上地下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见他的这柄刀了。
而现在显然出现了一个目睹这柄刀的人。
黑布解开,一柄乌黑的刀,乌黑的刀鞘出现在白衣男人的面前,白衣男人抚了抚头上的斗笠,望着眼前这柄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刀,凝视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道:“这是一把好刀,或许已经可以比得上我的剑了。”
老人冷冷一笑,脸上没有半点自得的神色,他冷冷盯着眼前的白衣男人,道:“你的剑和你的人都很不错,只可惜你遇上了我。”
“哦?”
老人淡淡道:“不管是什么人,只要遇上了我他的结果就只有败,即使你是昔年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也不例外。”他说完深深瞧了一眼薛衣人身上那浅得已经有些看不见的血迹,淡淡道:“我知道你身上的血都是昔年哪些挑战你高手的血,只可惜你这件血衣身上绝对不可能出现我的血,而我这件破旧的麻袍上却会留下你的魂。”
白衣男人摘掉了头上的斗笠,大笑。
他愉快的笑了起来,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笑得这样愉快,愉快得简直如同一个得到非常好玩玩具的孩童一样,甚至带上着一抹纯真无邪。
老人没有笑,他冷静的望着眼前这个危险的白衣男人,他是明白这个男人笑容中的意思的。
这个男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遇上对手,他的剑也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饮血了。
一个许久没有遇上对手的人忽然遇上了对手,一柄饥渴想要饮血的剑遇上了配它饮血的人,那它如何不会笑呢?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老人很冷静,他没有畏惧,他的心也在开始沸腾了,他岂非也是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遇上可以让他拔刀的人了吗?
老人手中握着刀。
刀身刻着字:小楼一夜听春雨。
他握着得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绝世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
而他的人则是天上地下最可怕的存在魔教教主白小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