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煌诱骗不成,反而被她的木头风情给气着了。
她要是蠢一点,夫妻之间处得才会更和睦,更有情趣。
小插曲过后没两天,跑腿的人又来了。
要不是他们来了,小两口估计还真能遗忘外间的汹涌。
毕竟,渔村的生活太安逸。
还好,燕一等人带来的是好消息偿。
“王爷神机妙算,孟爷按照您的意思,诱军深入,西凉军以为我们群龙无首,士气全无,便大举进攻,以致后方防守空虚,突袭敌方烧毁前排粮仓,并盗走后方粮仓的粮食,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
“还有先前起意调派募集的江湖兵也到了,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如今西凉军避退一百里,军心惶然,可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这样算起来,本王遭这番险,也算是值了。”凤明煌嗤笑道。
如今东风相助,若是乘其势一举捣黄龙,挫一挫西凉军锐气,以西凉的谨慎作风,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作乱。
关键在......他,燕王凤明煌。
只有他亲率精兵歼敌,烈焰军才能所向披靡。
失了将帅,烈焰军再骁勇,也只是散兵游勇。
燕一燕二把秦如歌招到一边去,低声问:“王妃,王爷他......可有起色?”
燕一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什么,咬咬牙,便把柯凡已经抵达西北一事托出:“柯老说了,王妃要是没有把握,把王爷带回去,让柯老负责调理王爷的身体。”
哟,这柯凡不过是回了一趟药师谷,对她这王妃的态度,倒是更硬了,明摆着跟她叫板。
遥遥忘了妖孽一眼,她道:“再过几天,应是行走自如了。你们王爷,可真是硬汉一枚,像他这么严重的瘫痪患者,不可能短短十来二十天内便完全康复,他是我见过最匪夷所思的奇迹。放心吧,我会还你们一个健康的凤明煌的。”
至于柯凡,哪儿凉爽哪儿待着去,呸。
“当真?”燕一燕二喜形于色,没有什么消息,比王爷康复更让人振奋的了。
秦如歌没有说什么,却是留下了他们,让他们亲眼看着他们王爷做复健行走。
妖孽今儿已经可以徒步在沙滩来回几遍不歇息了,秦如歌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他拾起了尊严,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然而,高兴中,还参杂着些许惆怅。
他一旦完全好起来,便意味着,马上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既然王爷不日便回归西北军营,属下这便回去准备着,王爷这儿,有劳王妃多加费心了。”
光阴,素来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便是一月过去。
烈焰军和西凉军多番交锋,各有胜败,总体而言,南越这边,稍微占了上风。
可是秦如歌凤明煌却高兴不起来,万没想到这节骨眼,长安城那边也生了异变。
慕容琰错杀李纯仁,睡汝阴侯世子妃,强塞贺兰兢一顶绿帽,如此哗然大事,短短数日内便传得整个南越沸沸扬扬。
说是没有幕后黑手推动,传得这么广泛这么全面,那是扯淡。
更有流言传出,太子睡梦时梦呓,口口声声说父无能,子代之,皇帝龙颜大怒,一律赐死嚼舌根的宫人和坊间妄议此事的庶民,可谁也清楚,流言一出,皇帝与太子之间,只能维持父慈子孝的假象,等待爆发,只是迟早的问题。
更有甚者,已经在心里斟酌着,哪位皇子,将是下一位继任正统的储君。
还有碧落城那边,纳兰世家闭门谢客,容侯府闷声不吭,子鼠却是打听到了,容靳近来练兵频繁,似乎太子大婚那段时日突袭碧落城的那批贼子又有死灰复燃迹象,容侯府正全力戒备,以防碧落城失陷。
长安城和碧落城都是一趟浑水,倒是西北这边的他们,对付西凉军,似乎更省心。
其中最惬意的,莫过于在鱼米乡悠闲度日的小夫妻。
秦如歌还抽空吩咐子鼠安排了分店事宜,短短一个月,便在秦川和西北各开一家分店。
不过,这种惬意,终究是到头了。
夜至。
凤明煌有种奇怪的预感,不对劲,这女人,浑身上下透着不对劲的感觉。
这套衣衫,她重复叠放了好几十回了,还在叠着,那张有些破旧的凳子快教她擦洗磨平成新的一样了。
她几乎把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拆洗了一遍,还把屋子打扫得焕然一新,东西都摆放归回原位。
好像......复原成开始的模样,就像没来过这个地方一样。
凤明煌目光微动,似桌案上晃了一下的烛芯之火,眸底浮起明灭不定的诡色。
“我跟燕一他们说了,后天便离开这里,届时孟玄色会领一支兵来迎我们,王爷准备一下吧。”
准备,还准备什么,该准备的,她都准备妥帖了。
离开......么。
凤明煌健步如飞,走到外间,凤眸一一扫过鱼米乡的一草一木,最后落在身侧的她身上。
宽大修长的手心,平铺在半空中,在两人之间又略微靠近秦如歌。
“为夫能看出来,娘子喜欢这儿,不过,娘子之所以喜欢,是因为有为夫,这个地方如果只有娘子一人,没有为夫和娘子斗嘴,没有为夫给娘子清掉身边的狂蜂浪蝶,没有为夫像个孩子一样供娘子照拂,以满足娘子泛滥的母性,娘子一定半天也待不下去。”
秦如歌嘴角微抽:“夫君,是不是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非常的臭不要脸?”
“娘子,为夫这不叫臭不要脸,这叫自信。”妖孽莞尔一笑,权当她是称赞他脸皮厚,在他这里,脸皮厚是美德,证明他防守能力强,刀枪不入。“漂亮话,我不会说。当日我相信你,才把性命托付在你手上,今日你若愿意相信我,我拼尽一切,也会保你一世安宁。我保证,不会背叛。因为我知道,背叛,有多残忍,多痛。”
坠江之前,他这么说,她必然还是陷入天人挣扎的困境中。
不过,这段日子虽短,他们经历却是许多,夫妻之间,已经无法算得清清楚楚,这一脚,大家都陷得太深。
秦如歌也很明白,能让凤明煌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对任何一个心仪他的女人而言,可谓死而无憾了。
她动了情,所以在他说出拼尽一切,保她一世安宁之时,她无比震撼。
他经历过父母的背叛,从人生起始点便失去太多,这样从仇恨中爬来的人,别说再从他怀里扣走什么了,周围能抓能收纳入自己羽翼下的,他必然揽尽,必然......不容许失去,就算要失去,那也是有利可图为交换,而且换回来的,价值不能少于失去的。
这样的人,如何能拼尽一切,他若能拼尽一切,当初就不会不甘心就此死去,让她将他从地狱拖回人间。
可他刚刚允诺了。
要么,是哄人的情话,说完就是个屁,算不得准。
若是肺腑之言......她,不敢想。
可偏偏,她又是爱想的人,经历总是会改变人的所思所想。以前她不也是什么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依靠本能行事。
感情,从来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内。
可现在,缚手缚脚绊住她的,又是什么?
她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不过既然她会发生这种变化,为什么他就不能呢。
她可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吗?
这些日子以来,在这宁静的渔港,他们生活着,平淡着,小打小闹着,温馨宁静之下,她也想了很多,凤明煌每一次对她精神和情感上的进攻,并非毫无作为。
就像往地基打桩,每一字,没一句,都往心田扎深。
可以么,不可以么?
终归还是敢不敢的问题吧。
秦如歌终于明白,问题不在他,在她,她是个懦夫,是胆小鬼。
因为害怕,才迟迟做不得准。
怕是为何,因为已经预判自己会输,她......输不起么。
举步迟疑,久久没有行动,错失的是光阴,那也是另一种意义的输了不是么,未打先输。
起码,轰轰烈烈,尝试了,哪怕得到的是血腥的苦果,也不枉此生,毕竟是真切走过了。
杏眸放柔,硬起来的,是她迟疑了好久的心。
素手轻轻放在那人宽广的手心上,尚未放稳,便教他牢牢握紧。
妖孽勾唇,风华绝代。
黑暗与光影之间,他的那份妖娆,腐蚀人的心智,教人迷惑,找不到出路:“既然放上来了,你便该知道,以后休要本王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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