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音琤琮的四驾马车前,赵明月侧身而坐,双眸静望熙攘街市,小脸被夕阳晕染得黑中透红,看不出是颓然还是懊恼。
“玉丫头,你当真怨怪大叔了?”
纪管家沉重的声音从另一侧砸落耳际,赵明月皱了皱眉,终于转过脸去。“大叔你靠近点儿,我瞧瞧你头上是不是又添了许多白发。”
见他一脸诧愕,只频频眨着眼,红唇翕忽轻扬:“大叔你叹了一路气,玉儿的白头发都快叫你叹出来了。”
微垂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滚滚车轮。“路是自己选的。大叔对玉儿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玉儿如何会怪你呢?”
她不过是气自己一时心软,给人配了戏而已。
官官的,就让他护去;
权贵的,就让他斗去;
美少年神马的,妥不了多吃几天牢饭。
跟她又有何干!
现下倒好,新契一签,业余小丫鬟变贴身大侍女,受训挨罚的危险越来越多,自由畅意的生活更加渺茫。
抬眼瞥见斜对面的包子铺,盘起的双腿自发展直欲跳:“大叔你先…碍?”
老大,你还没闹够吗?万一吓得纪大叔心脏病发,你打得过纪大御卫吗?
倚着尊贵的胸膛,凝视着静深黑眸半晌,赵明月眨巴着俏眼慢慢别开脸。
就这速度,这力道,应该打得过纪律吧!
“玉儿,你在生我的气吗?”
喊谁呢?扳她脸扳上瘾了不是?
赵明月没好气地拂开托着她腮帮的修掌。“奴婢不敢。还请殿下以奴婢之大名相呼,以防奴婢误解,不知哪天又自视甚高了。”
“‘不敢’还是‘没有’?”
“不--没有。”
话锋转,箍制住纤腰的铁臂稍松。“那你为何又想避开我?”
“奴婢从未想过避开殿下,这‘又’从何说起呢?”
小腰扭啊扭,不放弃挣扎。
“从你上次出府逾夜说起,从你方才跳车说起。”
“殿下,您先松手成吗?”
小脸微垮,“奴婢饿了,想去吃点东西罢了。”
蓝云悠扶着她坐起身,抬手拿过身侧紫檀木盒打开:“吃吧。”
“谢殿下!”
赵明月喜孜孜地抱过盒子,毫不客气地冲着各色糕点流口水。
墨瞳锁住欢快朵颐的娇人,酷飒容颜笑意渐显,越发满意起自己的决定。
这样愉悦他心的丫头,他怎么舍得放走?
两块点心下肚,赵明月满足地阖上盒盖儿,擦净嘴巴与手指。“多谢殿下赏赐,奴婢告退。”
“慢着,”
蓝云悠眼疾手快地扯回娇躯。“你没什么想问的?”
“没有。”
“也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
“也没对我说实话?”
“没有。”
美眸狠瞪得逞俊庞。
又挖坑给她跳!
小嘴轻启,微微叹息。“殿下屈尊降贵到大牢里救了奴婢,让奴婢免费看了场好戏,还请奴婢吃了东西,奴婢就算之前有气,现下也散得差不多了。”
“看戏?”
蓝云悠偏着头看她,惊奇里裹缠着得意。“什么戏?”
这丫头,果然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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