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旁支消息传回来时,江南已经度过了梅雨季节。
来时还是草长莺飞的三月,这会已经是六月炎炎夏日。算起来,阿瑶已经在娘家呆了三个月,也到了回京的时候。
事实上,清明刚过京中便催他们回去。皇上催的其实是陆景渊,作为一个外姓人,他注定无缘皇位。而在血缘上,他又与皇上十分亲近。两相结合,皇上十分乐意重用他,用起来也万分放心。
他乐意用,陆景渊还不乐意当牛做马。
本质上小侯爷并不是一个权欲心很重的人,更多时候他像自己的生母,摆弄权术不过是生命受到威胁时的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广平候已死,一切尘埃落定。性命无忧,他更想偷闲躲懒,抱着家中小娇妻好生享受大好时光。
恰好阿瑶有孕,他便以安胎为由留下。
如今怀孕已逾三个月,胎儿已在母体中坐稳。积压了一堆事的皇帝再也按捺不住,催他们回京的密函如雪片般飞到青城,隔着信笺都能看出他的急迫。
最终还是阿瑶先妥协,“景哥哥,咱们回吧?”
“你不用在意这个。”陆景渊小心地从她手中抽出密函,随手放进旁边匣子里。深半尺的镂空雕花木匣已经是满满当当,里面全是京里来的密函。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再加上比寻常女子出嫁要早,阿瑶格外恋家。这三个月,她脸上的笑容可比在京城时要多多了,他怎么忍心剥夺她的快乐。
再者怀孕之人本就比旁人要敏感,这时候更是不宜分离。
“再呆下去,江南可就暑热了。”
“胡府冬日已经储备了足够冰块,若还嫌热,咱们搬到鉴湖别院去住,那边水榭很是凉爽。”
“趁现在月份还小,等过几个月肚子大起来,再动身就晚了。”
“那就在青城生,我这便修书一封给娘,请她入宫向外祖母求几位精通妇科的太医。对了,还得加上儿科,一块求了。”
各种理由都被无懈可击地反驳回来,阿瑶满脸无奈。
“景哥哥又何必呢?”
“别多想。”陆景渊在她边上坐下,罗汉床上两人靠得很近,她将头歪在他肩上,看着他俊美无铸的侧颜。
“回青城三个月,头一个月景哥哥每日都在忙,可最后这两个月你明显没那么忙,天天窝在厨房准备那些汤汤水水,厨艺突飞猛进。跟来的厨子每天战战兢兢,唯恐被侯爷抢了饭碗。”
阿瑶原计划回娘家住一个月,皇上也是算计着布置的任务。小侯爷如期完成,剩余时间可不就空下来。
原来阿瑶这般关注他!陆景渊思路往一个甜蜜的方向歪。本就俊逸的侧脸添了三分喜色,充耳秀莹,会弁如星,让看过无数次的阿瑶也不禁恍惚迷离。
“这般美好的景哥哥,怎么可以囿于后宅,以庖厨为乐?”
心下越发遗憾,她脱口而出。
“阿瑶尚不懂庖厨之乐。”能为她和腹中孩儿准备膳食,他不知有多满足。
“我知道景哥哥是为我,为了我们,你能这样做我很高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你。如果还有更幸运的事,那一定是嫁给你。”
“傻丫头。”
这丫头如此喜欢他?陆景渊感觉全身像泡在温泉水里,五脏六腑都被暖烘烘的热度包裹着,全身成千上万的毛孔都透着熨帖。
就算这丫头现在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二话不说搭梯子去摘。
阿瑶反倒冷静下来,坐直了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坚定道:“所以我不能让你为了我继续牺牲,这样会折损福气。”
迎着他疑惑的眼神,她缓缓解释道:“景哥哥骨子里跟娘很像,并不是贪恋权势之人。”
“那你还?”
“嘘。”阿瑶中指树在他嘴唇上:“可不贪恋权势,并不代表不能做事。景哥哥从小便开始为皇上做事,这些年来早已养成习惯。近两个月你赋闲在家,整个人都没以前精神了,我看着都心疼。”
难道他老了?陆景渊下意识地看向旁边镜子,他比阿瑶大七岁,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隐痛。
镜子中的自己丰神俊朗,跟旁边美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放心了。
“想什么呢?”阿瑶哭笑不得,再严肃这会也装不下去了。
“景哥哥为我着想,可我心里又何不念着你。不提什么壮志雄心,你心里肯定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最想做的就是你。”
“你……”阿瑶脸红了,成亲前这人还有点节制,成婚后他越发肆无忌惮。往常只是在床*笫间说说罢了,自她有孕后他一直在吃素,最近越发没了克制。
是的找点事让他挥霍精力,阿瑶越发下定决心。
“反正你知道我意思,我不忍心看你失落。”
“真是个傻丫头。”陆景渊将她搂在怀里,他搂得很紧,恨不得将怀中人儿嵌在骨肉中,说话时整个胸膛都在震动。
“回京吧,答应我?”
阿瑶冲着他心口喃呢道,良久,头顶上的人轻轻用几不可见的声音应下。
定北侯夫妇即日启程,整个胡府迅速行动起来。与来时不同,回去时阿瑶有了身孕,准备的只能更加精心。
胡九龄和宋氏虽然不舍,但也明白女儿已然出嫁,长久呆在娘家显然不现实。早有心理准备,当着一天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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