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口气流被深深吸进肺里的时候,在林三酒的胸膛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哨音。
她四肢撑地,浑身上下都在簇簇地落土;身下土壤湿厚松软,在手指之间一点点张开,好像一个虚情假意的拥抱,在劝她的手腕,胳膊和身体再次逐渐陷下去。
世界在后背上一圈圈地旋转,就好像天空里垂下了一圈旋转木马,一会儿是她自己的脸孔转过去,一会儿是陌生人的面孔迎上来。
仅仅是从土下爬出来这么一个动作,林三酒的精神就好像又要跌成一地碎片了。
总算她还记得自己不能在“营养土花圃”里停留太久,咬着牙,喘着气,拖着身体慢慢地往外爬——她的视野里,就像是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到处都渗着白;她挣扎着爬上了一条鹅卵石铺的路面,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
与其说这里是一片花圃,倒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片墓地。
一块块的长方形土地,被鹅卵石路和篱笆给分隔成了网格状;每块土地都是能够正好容下一个成年人的长短。有的地块刚被翻搅过,还泛着新鲜的黑土,有的地块似乎很久没人打理了,土块干结,已经成了浅褐色。
最让林三酒觉得像墓地的原因,就是地块上立着的一块块木牌。
她摇摇晃晃、恍恍忽忽地走在鹅卵石小路上,目光扫过了每一块插着木牌的土地块。
“3/23,名侦探河川四郎”,“2/19,金风玉露配方集”……这些乍一看上去古古怪怪的文字,让她愣愣地看了半天,看了半天,上面的文字内容才渐渐地渗透进了脑海里,具有了意义。
她想起了刚才那人的话。在人体降解之后,就会根据能力生成一些种子……这些木牌上的,就是种子的名称吗?以后会长出这些不知是物品还是能力的东西?
一般菜农花农,确实有时会立一些标签,用于分辨没长大的幼苗。从某种角度而言,也是死在这里的人的墓碑了。
林三酒咕冬一声,冷不丁坐在了鹅卵石小路上;她低下头,忍着脑海里的不适,慢慢观察了一会儿自己的四肢。
好像……好像手臂和小腿是比印象中更苍白了,少了一层皮肉的光泽,好像被抽走了血气似的。看上去,肌肉也萎缩薄扁了一点……是因为她刚刚的“降解”?
要不是一时间还没法掌握情绪和表情,林三酒简直想苦笑一声。
“他乡遇故知”的威力被礼包给人为增强了不知多少倍,加上她的主动激发,这一次居然让她一连得知了三个人的消息——可是那有什么用?
她仰起头,呆呆望了一会儿灰白的天空,有点忘了自己的思绪走到了哪里。顿了顿,她才想起来——是了,天空中果然没有出现那一个硕大的星球。
也就是说,斯巴安到底还是没能追上来?
如果他真的追上来了,也不可能任林三酒倒在一片花圃里,一躺就是一天。
可是母王挤破宇宙层面而激发的大洪水,却好像把余渊给冲走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希望那个人影就是余渊。
林三酒的思绪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沉重地湿透了,每一个念头都拖泥带水、精疲力尽。
后来自己好不容易退出了“空间跨越”,落脚地却不是出发地了。对于礼包和清久留来说,她是从这个世界里突然跌出去消失不见的,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只有玛瑟,算是此时此刻离她最近的一个人了。
只要跟上那个打电话的人,就能找到玛瑟……是吧?
林三酒咬着牙,从鹅卵石小路上爬起身。等她站起来,四下打量了一圈之后,却彻底茫然了:这附近空空荡荡,除了她之外连一只鸟都没有。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早就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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