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学的功课不重,其实只是上午两节课,每节一个时辰,中间休息两刻钟,中午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吃各饭了。
与一般闺学所教的琴棋书画不同,米先生对这几样儿一概不教。按她的理念,女孩子嫁了人之后,那还有那个闲心弹琴画画啊,若真有这个爱好,请另找家教辅导。在米氏明理书院,只教一样东西:做事。
要做事先明理,想明理必须做事。
夏小冬对此相当认同。
表面看来,米先生这个先生,实在是太容易做了,简单得不得了!比如今日这第一节课,米先生只提了个问题。
你喜爱的丫鬟将你喜爱的玉簪跌在地上断成了两截。然后呢?你会如何处理,请回答。
很简单的场景,很简单的问题。
但不可以很简单地回答。
比如答曰,这种情况按家规打十板子扣半年月钱,即便是心爱的丫鬟亦不可纵容。
恭喜你,不合格。
再比如答曰,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训诫一番下不为例,对外只说是自己跌断的,从此收服一名忠心手下。
恭喜你,也不合格。
又比如答曰,打烂了东西要赔,此乃天经地义。让她想法子赔就是了。赔不出来?一家子砸锅卖铁呗。呵呵,知道难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小心。
恭喜你,还是不合格。
你的‘理’呢?明理明理,并不是说搬出家规、偏爱、常理就是理,而是真的要说明内在的道理。
就好像一个人的脊梁。
“文娟,你来说说看。”米先生似乎有心要找人做个示范。
张文娟站起身来,先对米先生躬身施了一礼,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众人,目光似有似无地在夏小冬身上停了一瞬,然后微笑着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整理思路。
这范儿还装得可以。夏小冬细细看了张文娟一番。
一个人的外表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比如张文娟的衣裳。整齐,很整齐,非常整齐。
虽然是夏装,但女孩子为了端庄,都穿得很密实。除了外裳,里面还有中衣,看不到的地方当然还有肚兜抹胸之类。
张文娟身上能看到的衣领,中衣和外裳的领子对得很整齐。雪白的中衣正好露出窄窄的一条边儿,不多不少不宽不窄,没有一个地方多出来,也没有一个地方少进去。
腰间系了一条巴掌宽的腰带,腰肢纤纤,不盈一握。腰带上绣着缠枝石榴花,自中间往两侧,图案是对称的。很对称。至少夏小冬的肉眼,没看出来什么地方不同。
这些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张文娟自己去整理或者制作。
所以……这是一个极其重视细节的人。
做这样的人身边之人,也不容易。
果然,夏小冬很快在盈袖的腮边和手腕上,找到了新鲜的红印子,看上去像是指甲掐的。
大概是对适才盈袖口舌之争失利的惩罚。
“学生以为,不成规矩无以成方圆。”张文娟酝酿了一番,终于开口了,上来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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