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大人有大人的苦衷,标下身为军人,当以服从军令为天职,不敢有不痛快,只能因应战局之变再行设法,为将军大人呈上新的方略以供参考。”
依克唐阿大喜道:“真有新方略?”
“回大人的话,正是。以东路造势出击宽甸、凤凰城,武毅军出击青苔峪堡,得手后直插岫岩,断绝第三师团经小港、九连城的辎重补给通道。如此,日第一军、第二军结合部在我军手中,敌之两军就不得不前来夺取岫岩,海城之争夺战变为岫岩争夺战,同样达成牵制日军主力于辽东的目的。唯一的区别在于我军夺取岫岩后,如何取得坚守岫岩需要的大量军资补给?”
依克唐阿暗道得计,之前冯义和来见他时,他以冯义和乃是分统,当去牛庄面见宋庆为由,将冯义和支开去,这不,冯义和一走,杨格就带着良策出现了。可以想见,杨格趁冯义和不在军中之际发起对岫岩的攻击作战,乃是存了生米熟饭的想法,总理辽东军务的自己岂能不配合之?
“此策甚好!”从赛马集大捷之后,依克唐阿已经习惯于采纳杨某人的建议了,此时当然不会吝啬赞誉之词,表扬了几句后,才道:“乘虚蹈隙,趁日军增援析木城而攻青苔峪堡,再攻岫岩,确实是打破目前僵局之良策。致之啊,你放心,但凡补给事宜,全由本帅为你保证。”
杨格的二杠子脾性起来了,反问道:“如何保证?”
是啊,如何保证?析木城在日军手里,原本就狭窄难行的山道不能用了,那就只能通过青苔峪堡转折前往岫岩,那山道更陡、更窄、更滑,如何确保四千人的武毅军夺取岫岩之后坚守的军需?
“你要何种军需,数量多少?”
“毛瑟11子弹四十万发,37炮弹两千发,75炮弹两千发,冬衣四千套,其他东西可以在岫岩敌军手里想办法。”
“你这是难为本官!”依克唐阿苦笑道:“本官这个总理辽东军务差事刚发下来,辽东前敌营务处臬司周馥告病请辞,铭军统领刘盛休告伤退休,李中堂以姜桂题代刘统领铭军,又令武毅军转进牛庄,这些......都未通过本将而仅于事发之后知会一声了事。而今周馥告病,圣上发五十万两内帑予本军一事拖延在山海关、锦州路上无人问津。你要四十万发毛瑟枪弹,黑军营务处本无储备,还需经由周馥转拨。前番本将托周馥为定边军筹得毛瑟步枪850支,已经是最大的脸面了!你以为总理辽东军务大臣就那么的好当?”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武毅军不去牛庄而擅自进军岫岩,杨格就别指望能够从周馥、宋庆那里得到补给!而依克唐阿的营务处素来经营黑龙江军,装备为曼利夏和云士得,无法为武毅军补充子弹。没有子弹,日军子弹又不合用,武毅军手里的三千多支毛瑟枪一旦打光随身携带之子弹,就与烧火棍无异,凭什么坚守岫岩,应付日军肯定会有的疯狂反扑?!
难哪,杨格难,依克唐阿更难!在淮系暗中抵制下,他这个钦命总理辽东军务大臣有名无实,原本还可从直隶“借到”一些东西的黑军,今日处境反而比这道任命下达之前更为艰难。这也是紫禁城中的那位大清皇帝始料未及的吧?
杨格沉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四周都是坚壁,难以突破的坚壁,在坚壁之中,他纵有万般军略也无从施展。
“致之呐。”
“标下在。”
依克唐阿缓缓道:“你尽管放手去攻岫岩,这边,我统黑、吉两军猛攻海城,但凡有一处得手,局面定然扭转,届时补给问题就可迎刃而解。万一不利,你尽可能的撤向析木城,我使精锐之延山营为主力,保你武毅军撤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话语中,依帅连“本官、本将军”的字眼儿都舍弃不用了,希望之情溢于言表。从战局来看,不管武毅军能否得到补给保障,也必须要出击岫岩,扭转局面。否则,大军齐集海城之下却无法强攻夺取,局面会一日糜烂过一日,直至日军做好准备发起会战......那时候,杨格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炮弹,冬衣,请依帅两日内务必补齐,最迟30日,武毅军东出青苔峪堡。”
“致之老弟......”依克唐阿无视了年龄和地位的差异,握住杨格的双手连连摇晃,唏嘘中已经无法出声说话,就差一点老泪纵横了。
孤军进攻岫岩坚守之,以扭转因宋庆擅动带来的不利局面。放眼大清国万万百姓,百万军人,除却杨格和武毅军官兵们,谁还有此胆量、有此牺牲精神?!
依克唐阿再也清楚不过,一个不好,武毅军东出岫岩就是一条全军覆灭的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