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隅、萨鲁国内乱不休、西楚王位接连更替国事日渐衰微,唯有东秦可与我大魏争锋。”拓跋敛还剑入鞘,“年少成名者,大时多泯然众人,昔日东秦双壁亦是少年成名者,孤本以为无论是宇文睿还是郎君皆该庸碌平平,今日一见,方知州牧为当时英雄,是孤险隘了。”
“早年只知殿下精于内政,有能吏之能,今日才知殿下胸中丘壑,亦为当世英豪,若非日后在战场上定然与殿下相见,凛愿与殿下结为知己。”姬凛正色道。
“得州牧此言,今日不虚此行,至此州牧可放心,明日清晨孤便率军退出晋州地界,至今年年终再不相扰。”拓跋敛猛的拔剑出鞘,猛力砍向石桥,剑光一闪,在桥栏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剑痕,“如有违誓,如同此石。”
“殿下此番退军,若凛派兵前往追击,亦如此石。”姬凛猛的劈手夺过拔剑,一个转身亦在方才的剑痕旁留下一道深上半寸的剑痕,还不待拓跋敛反应,便将宝剑送入他腰间悬着的剑鞘中。
“殿下!”武思君原本在旁边守着,见此拔刀便想往这边冲过来。
“阿武,退下!”拓跋敛摆了摆手,深深看了姬凛一眼,知晓对方是回敬自己方才拔剑试探,若是他面露一丝怯意,指不定自己当真是拼死将他斩于桥上,而方才若是自己露出一丝防备之色,只怕此时亦是身死于对方剑下,“时辰不早了,孤先告辞了。”
“凛送殿下。”姬凛见他明白自己的试探,不由淡淡一笑,心中感慨旁的不说烈帝膝下几个皇子皆非庸才,他到对平陵御与他定下的分坏北魏的计策越发有了信心。
“主公。”见北魏人马走远,姬凛方才漫步下了揽月桥,殷平、柳絮迅速围过来,“方才情势当真吓人,那北魏蛮子简直是虎口拔牙,竟是当着我们的面还敢拔剑!”
“四殿下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却要轻省许多,今日若是换了旁人,凛却也不敢托大。”姬凛抬手摸了摸马儿的脖子,后者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凑过来,姬凛顺手从挂在马鞍旁的蔗糖袋子里头掏出一小块麦芽糖喂给马儿,见它吃了,这才跨上马背,“时候不早了,杨将军还在前头等着,走吧!”
“主公,那魏军明日要走,咱们真的不派兵追击么?”柳絮见他不肯细说,心底却寻思着他看不懂但可以夹在给燕祁的信里头,听燕祁说道平陵刺史心思玲珑,定然能看得分明。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已承诺不会派兵,明日便不会,再者连日征战,将士们都累了,自明日到初十,大家便交替休息,距离永宁城近的,便可悉数还家。”姬凛驭马在前,步子却走得缓慢,“若是距离远的,倒也可出营入城,写家书的写家书,采买些东西的采买些东西,还有一月有余便是过年了,也教将士们松快几分。”
“喏。”
隆州虽然气候温润,但到了冬日里早晚仍旧寒冷,平陵御的身子原本就是纸糊的灯笼,接连一段时间劳心劳力的筹划,如今接到姬凛已经到了永宁城,心神一松,反倒是卧病在床。
“先生,喝药了。”白露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瞧见平陵御依着靠枕,坐起来,手中握着一卷细帛,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小字,才展看了一半,再一看站在旁边冲自己嘻嘻一笑的燕祁,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要紧的事儿,阿燕是断然不会打扰我休息的,再者还有仲慈在哪儿,他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平陵御咳嗽一声,接过汤药喝下。
“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还大的过先生的身子?”白露见他喝了药,忙奉上小米混着红豆薏仁用砂罐熬了一个时辰的米粥。
“元昭与四皇子议和,至来年春耕可无战事,如此倒也能让百姓将息一冬,如今就等定北镇的消息了。”平陵御原本没什么胃口,如今尝一口,只觉得满嘴香甜,竟是不知不觉见到了碗底才罢休。
“即是好事,先生何不多歇息片刻,还召燕祁过来说话。”白露见他吃的香甜,面上不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先不说冬日湖祭,再有两个多月便是春耕之时,少不得要先做准备,你总不想你家先生我第一年任刺史便是泯然众人吧?”平陵御放下碗筷,也不知是因为接着姬凛的消息,还是饱腹之后只觉得心情也好了几分,他忽然就理解前世闺蜜失恋后拉着他上街大吃特吃的行为。
“先生总是有理。”白露见他精神头尚好,也知道自家先生是劝不住的,左右不过他们多看顾几分,“只若是先生累的狠了,我劝不动,霜降总是劝得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