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拼了。
其实与他同来的人,大多有这样的经历,无数从前已经不打算继续考下去的生员,此刻重新捡起了书本,这一科虽然没有高中,可是下一科的希望太大了,现在好了,书已经买了,商学和律学天天都在诵读,从前作八股和四书五经,这半年来,也忘却了不少,可你特么的想要朝令夕改?你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于是有人一鼓动,无数人便随之走上了街头,这激动的人潮,宛如大洋中的汹涌波涛,当大家到了这礼部,在这里,再没有人将礼部当作什么神圣的所在了。
此刻礼部的前门紧闭着,有人试图想要攀墙而入,却发现围墙太高,有人怒吼着搬梯子,也有人在撞门,奈何这门实在厚实。
这时,张宏民大声道:“拐过翰林街,走侧门,我们从那进去,那里的门并不厚实。”
他在礼部里观政了半个月,对这里已是熟门熟路。
众人听了他的喊声,便有数百上千人呼啦啦的绕道而行。
果然,这里有一个侧门,虽也是紧闭着,可这门显然是单薄得很,张宏民打头,直接一脚猛踹过去,这门竟直接应声而倒,人群之中,顿时传出了一阵欢呼。
紧接着,无数人如潮水一般涌了进去,里头有几个书吏,目瞪口呆地看着冲来的人,见到这些人挥舞着拳头要冲来,为首的一个,吓得脸色苍白,脚都已经软了,这时听到有人大喝:“打死他们!”
这书吏方才醒悟,忙大叫道:“我……我……别打我,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这些读书人今儿就是来拼命的,现在谁还有心思管他的话,张宏民已是率先冲来,他面目狰狞,这个时候,一切的冷静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只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龇牙咧嘴,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温文尔雅的模样。
心里的愤怒,从前遭受的委屈还有责难,还有对于未来的担忧,此时此刻,都在这一瞬间迸发了出来,他疾冲上去,握紧了拳,已是狠狠一拳,直接砸在了这人的面上。
啪的一声,那人直接被打倒在地,他捂着脸想要站起来,可是那股人潮,已是蜂拥一般地自他的身上呼喝着过去。
没多久,礼部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各厅各堂到处是乱七八糟的。
几个堂官被打了个半死,地上满是血污。
礼部这边如此,顺天府这边也是如此,国子学几乎已经付之一炬,大火蔓延,那五成兵马司的人,居然不敢上前去救火;京师之外,附近的北通州、顺义县、天津卫,各州各学的县学、州学,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而此时,无数的兵马将紫禁城保护了个严严实实。
这注定是闹腾的一夜,这一夜,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飞,有人说夏言已被打死,礼部死伤了七十多人,国子学死了一百多个,顺天府的差役,至今不知所踪者,足足有三十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