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已经看到了图画,他的思绪远比之前没看到时更加乱成一团麻。从图上看,这飞鸟的翅膀无论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都是一体的,全然不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如同鸟类一般扑动翅膀,似乎是有什么在推着或者牵引着这飞鸟在空中翱翔一般。
从这张图上可以看出,中国人对于这些飞鸟的制造和使用已经到达了非常娴熟的地步,虽然他不知道前面坐着的那个人拿着的锥状物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后面坐着的那人手中拿着的长管他却是可以猜出大致用途——应当是用来观察远处的千里镜,这东西他宫里有,还是迈德诺使者进京时献上的。中国人很明显正在使用这种飞鸟进行远距离的侦察任务,看到飞鸟的两对翅膀之间似乎夹着两个箱子一般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作何用途的,但是看上去很像是武朝的火器“一窝蜂”,想必用途也是差不多,通过火箭射击地面的敌人。
朱由校脑海里顿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画面,数百只这样的飞鸟在辽东的空中翱翔着,地面是惊恐的后金骑兵在逃窜,飞鸟俯冲下来,用翅膀上的一窝蜂朝着一群一群的后金骑兵们发射着,一团团的火箭如同火雨一般席卷着奔逃的后金兵,将他们一堆一堆的钉死在辽东的黑土地上。
魏忠贤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皇上此时脑子里又开始幻想了,便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朱由校从发散性幻想中拉了回来,“皇上,若是不同意这群髡人的要求倒也无妨,反正现在山东山西河南多地已经进入冰冻,大军此刻也无法战斗,只能等到明年开春才能作战。只是这银子……”
“银子?”朱由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哪里的银子?”魏忠贤不由得再叹了一口气,“髡人索要胶州湾也是有代价的,您还记得迈德诺人在广东省租借的晨星市吗?”
“当然记得,一年一千两的租金,他们可以在晨星建设房屋和耕种,但是晨星还是我大武朝之土地。”朱由校一边说一边盯着魏忠贤,“难不成这群髡人想依迈德诺人之例,租借胶州湾?”
“不是,”魏忠贤刚刚否认,却又想起中国人似乎也提到过会要付出港口租借费用,并且也已经有先例,连忙又说道,“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魏忠贤这一否认然后又确认把朱由校给弄糊涂了,直接问道。
“是这样的,”魏忠贤连忙说道,“中国人在珠江口晨星对面的香岛附近租借了一块地方,一个月租金是一千四百两。”
“一千四百两,比迈德诺人的一千两多不出多少,”朱由校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我武朝需要的银子而言杯水车薪啊……”
“不是一千四百两……”魏忠贤此刻有些无语了,“是一个月一千四百两,一年是一万六千八百两,晨星一年才一千两。”
朱由校愣住了,过了好一阵才说出话来,“这些髡人还真有钱啊!一年一万六千八百两,说起来轻松,还会不会真金白银地给出来啊?”
这笔钱虽然对于武朝的财政空缺来说依旧还是杯水车薪,但是这这杯子毕竟还是大了一些,看起来水也多了不少,如果能够稳定地给朝廷送上来,武朝的财政起码要比现在宽松多一点,他也能够有足够的理由把自己一直坚决反对的辽饷给免掉。只是不论是他还是魏忠贤,都不知道这明州送上来的奏章中银子的数目是被当地截留了的,事实上的租金是两千四百两一月,一年是两万八千八百两。
魏忠贤连忙说道,“昨日奴婢才刚刚查过,新安县将半年的银子一次性上缴到了明州府的府库中了,下半年的银子还在清点中。”
“清点还要几个月吗?”朱由校有些不满地嘟哝了一句,“魏伴伴你帮朕查一查这笔银子,朕觉得这些人肯定在下面伸手了,你的人不好查就让锦衣卫去查,这笔银子有大用,不能让那帮人染指。”
“奴婢知道了!”魏忠贤连忙应允,事实上他还是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吩咐手下人去查这笔租地费用的去向了,要说起武朝财政上的缺陷,他可比皇上还急。
“那群髡人租借了那块地方在作何用途?”朱由校又问道,魏忠贤连忙答话,“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昨日偶然看到的消息,已经着人去查探了,应该几日之内就有消息。”
“花这么大一笔钱租借了那么个地方,朕觉得不合常理,一定要查清楚,若是谋逆造反,一定要彻查到底。”朱由校说道,“对于那个安南省边上的东方港也要彻查,到底现在已经是什么样了,如若是现在能够派出一支几千人的军队,那么当地应该早就超过几万人之规模了,这样大的事情,居然一直没有上报,也要彻查,办他个失职,当地锦衣卫千户是何人?”
“乃是岑敏,”魏忠贤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岑敏算是他预定的爱将,只要是能够投入到他“阉党”的怀抱中来,他是很想把岑敏调回来的,现在如果被查个失职,虽然以后还可以想办法给岑敏洗白,但是毕竟是个污点,他连忙说道,“这岑敏到安南省任安南千户才一年时间,怕是没有将手下人都统领起来,不过奴婢一定即刻派人去东方港查探一番,到底如何几日内应该会有回应。”
朱由校点了点头,拿起手里这几张图纸细细看了看,说道,“魏伴伴,朕先回宫了,你下去吧,这几张图朕要好好看看。”
“恭送皇上……”魏忠贤连忙说道,但是看到朱由校的背影,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连忙喊了起来,“皇上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