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经过层层克扣下来,到了大户手里也剩不下几个铜钱了,因此民团完全就是大户组建的私人武装。守备对于当地的民团虽然说有指挥权,但是大多是存在于纸面理论上的,真要落到实处,还得看大户们同意不同意。
不过现在可不是拥有团练指挥权的大户们说话算数的时候,大户们在从城外的村寨中搬进城的时候就把他们编制下的民团一齐给带进了城内,这样不仅手下有一群能战敢战之士可以调用,好歹也能够给自己摆摆排场。进城之后大户们的指挥权便被守备给夺了过来——所有的武器都被收缴了上来,挂名为“预防奸细混入城内”,实际上是解除团练武装,如果想要团练指挥权,就必须要听话才行。所以即便是兵器库里的那些武器很多都又破又烂,守备大人依旧把它们当宝一样收起来,生怕有闪失。
但是自从守备被县令划归郑家军管辖之后,郑芝虎手里就又多了一支接近两千人左右的武装,虽然说这些团练们的武器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是战斗人员,并且其中的大多数人都经历过战斗的,因此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员闲置,在战斗准备阶段这些民团人员也被发放了武器,其中有些甚至就是郑家军自己的长枪短刀。徐伟将这些人员部署在步枪手之间,如果真的等到敌人登城了,那么还可以用来在前面挡住,让步枪手后撤一段距离以继续保持火力优势。
现在城头上的郑家军步枪手是以十人为一个单位,部署在城墙面对敌人的位置,本来徐伟是想要部署得更密一点,但是太平城的城墙实在是太窄了,仅仅三四尺宽,真的打起来一个人站在上面都不一定周转得过来,因此他把整个整个的百人队拆散开来分为多个十人队,开战的时候由不同的十人队来进行轮换,保证火力密度。
火力密度一词还是来自于髡人,当时郑家购买这批元老院步枪的时候中国军工部门的元老亲自出马对他们进行了培训,在培训的时候负责培训的元老口若悬河,在一群呆若木鸡的土著面前得到了充分的黑科技碾压快感,当时就噼里啪啦什么都止不住地往外说,口无遮拦地什么三段击、金属定装弹、火力密度之类的概念理论往外丢个不停,就连火帽的原理和配方都说了出来,要不是土著们搞不定化学方面的问题,怕是早就自己开始研发雷汞了。
虽然说技术方面的东西徐伟记不下来,但是那些入门级的军事理论却是没有什么难度,尤其是在福建一带经过了多场“剿匪”的实战锻炼,使得他也得到了相当可观的实战指挥经验,加上了郑芝虎一直以来作战勇猛,这才得到了前往山西平乱的机会。
城外的乱军原地喊了好一阵子,这才把军队整理好,现在在最前方的正是那群衣不蔽体的炮灰,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根本连站都站不稳,在整合队伍的时候跌跌撞撞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完成的整队,其中还有好几个倒霉的因为动作迟缓被砍了脑袋震慑其他人。
炮灰中的人群们一个个脸色麻木,皮肤因为寒冷已经开始泛出青色来,很多人的双脚因为没有鞋子,早已经破损,不少人的脚底都已经发黑,目光呆滞的他们现在的情形就好像旧世界僵尸电影中的那些僵尸一般,犹如行尸走肉,一大群一大群的呆呆站在最前列,麻木地呆立在那里。
“砰砰砰”随着三声炮响,在炮灰们身后的督战队挥舞起手中的鞭子长棍,开始对着自己前面的炮灰们一通乱打,大声吼叫道,“冲啊!上去!打下了太平城,大家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这群僵尸一般的炮灰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僵尸,虽然被寒冷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但是却还是保存了最后一点知觉,棍棒皮鞭抽打在身上的痛苦迫使他们向前行走了起来。
这时候徐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然后有些如释重负地说道,“终于开始了!”
随着炮灰的前进,炮灰和营地之间开始空出一段距离,这时开始从营地里涌出大量的乱军士兵,这些士兵才是真正的“嫡系部队”,是隶属于王自用三十六营手下的“亲兵”,这些亲兵们手里的武器一看就是精锐们用的好武器,不少的人组成一条条队列,头上顶着一架架的云梯。这些云梯长大约四五丈,顶端还钉有反向的桩子,方便于搭在城墙上卡住避免被城头的守军一推就倒。云梯手的身边是一排排拿着盾牌的士兵,他们的任务是保证云梯手在靠近城墙的时候不至于受到城楼上箭矢的密集攒射损失惨重。云梯手后面跟着的是如同蜈蚣一般的撞门槌,士兵们提着撞门槌跟在队伍的后面。
根据王自用一贯以来的打法,都是让炮灰冲在最前面,没人指望这些炮灰能够登墙破城,他们的作用就是消耗敌人的弹药和注意力,等到这些炮灰们冲到城下的时候,往往只会剩下十之三四,这样就把城墙下的空间让了出来。这时候云梯队就能冲上前来,从攻击面展开来,搭设云梯,刀斧手跟着就登城,在城墙上展开厮杀。当城墙的厮杀展开之后,城墙上往往就不会有太多注意力可以用来防御前往城门的撞门槌,到得城门之前将门撞开,后面跟进的士兵就会跟着冲进去。一般在这样的一番教科书的战斗进行过程中,对方是没有办法有效防御的,即便是城头有大炮,也是一炮打一串,对城下的人海战术起不到多少效果,只要人数堆上来了,基本上就一定能破城。
想到这里,王自用哈哈大笑,轻抚自己的长须道,“老夫可不是没给过这些官军们机会,他们既然是自寻死路,那老夫也只好送他们上路了!”说着挥了挥手,身边的炮手连忙又放了好几响号炮,只见一大群手中拿着短刀的士兵提着盾牌跟着撞门槌走出大门,向着远处的太平城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