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如意见林氏对她反问。她木然的抬起头来,望向林氏。她的一双眼睛显得是那么的漆黑,见不到低,她下意识的低着头,无意识的举起自己的手,她的手在拂动,好似在弹琴。
“会啊,我会弹琴。”
她的手还在半空之中拂动,在旁人看来,姜如意这一番动作自是奇怪。而张氏见状,赶忙就握住姜如意的手,笑道:“大姑娘平日里最喜抚琴。”
林氏见张氏如此言语,又瞧着姜如意的神色,心里一阵狐疑。因姜如意乃是傅伯南心上之人,林氏便继续往下问。
“这女儿家学个琴到也是好的,平日里都读些什么诗书?”
“大姑娘平日都读《女戒》,《女德》之类的诗书,还时常告诉我这个嫂子一些道理,这识字的人就是不同。”张氏又替姜如意给回答了。
林氏再一次皱眉,她已经瞅着姜如意好长一段时间了,发现她一直面无表情的,木木的。美则美矣,看似无魂一样,冷冰冰的,待人也不亲近。
“大姑娘读这书倒是好的,煦之是我的长子,大姑娘嫁进来就是我们傅家的长媳。对于大姑娘的一些情况,不瞒你们说,先前我和煦之他爹都打听了一些。过去就过去了,谁没有个过去,我们煦之也喜欢。只是大姑娘如今的身子到底如何,还请两位给我一个准话。马上就是亲家了,你们也不要瞒我。”
林氏已经将态度表明了,做父母的都是为自己的子女着想。她方才问话的时候,傅伯南一直都在给她递眼色,生怕她吓到姜如意了。林氏还从未见过傅伯南对其他人如此上心呢。
她这话一问,便冷场了。张氏抬头望了一眼姜如海,十分为难的望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母,如意好着呢?她就是最近身子有些不好,才会这样,你们都是生人,她头一回见,人家是闺阁女子,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了。”傅伯南急了,他看了林氏的态度,便着急解释起来。
林氏没想到还没有等到张氏等人的话,傅伯南就已经坐不住了。她此时便有了些许的不快了,毕竟若是姜如意当真痴傻,这要是娶回家去,定会被人耻笑。傅家毕竟是高门大户,与一般的寻常人家自是不同。
“煦之,你先坐下,我没有问你话,你也是读书人,怎生的今日这般无礼。自古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阿父自是会办妥此事,你切莫着急便是。”
林氏还是开口训斥了一些傅伯南,便抬头继续看了一眼张氏等人。
“你不喜欢我。”
在全场没有人说话的情况下,姜如意突然开口说,她是朝着林氏说话的,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就那样直直的望着林氏,她问的十分的直接。
这下子让林氏尴尬,话说她的确是有些不喜姜如意,但是也不至于表现在脸上了。
“这,这,这怎么会呢?”
林氏自然是配上了笑脸,看向姜如意。
“哦,你说谎话,我不喜欢你。”
说着姜如意便站起身子,朝着兰香伸出手来,对着她道:“累,睡觉!”
兰香见此,就看向张氏,此时整个现场便是一阵尴尬起来。尤其是林氏,她整个脸色都变得是异常的难看,她没有料想到姜如意说话竟是如此的直白,一点情面都没有。
姜如意还没有嫁进姜家,就这般说话了。这样的人,岂能让她嫁入姜家。
“如意,怎生的如此说话,还不快点给你林伯母道歉。”
终于一直未说话的姜如海出口训斥了。毕竟方才姜如意的话,确实是有些失礼与人前。不管怎么说,此番林氏都是客人。
“道歉?”
姜如意抬头看了姜如海,又看了看林氏,之后便抬头:“不!”
便提起裙子,兰香上前扶着她,两人便要离开了。
而傅伯南见此,自然是心急了,他见姜如意要走,以为姜如意是真的生气。好不容易他就要能够娶姜如意,他可不想在今日出现纰漏。
“如意,你莫生气,我阿母她……”
“不生气啊,你是你,她是她,我认识你,不认识她。”
姜如意说着便离去了,留给了林氏一个背影。
等到姜如意离去之后,林氏便带着气,而姜如海觉得姜如意的态度有问题,便接连赔了不是。那林氏还是不肯罢休。
“大姑娘的脾气也忒大了一点吧,这……”
林氏便有些抱怨。而张氏心里也有不快,林氏自从来到姜家,丝毫没有提及如何操办傅伯南和姜如意的婚事,反而是多方打听姜如意的事情。
“谁家的姑娘没个脾性,我们大姑娘在家里都是被我和老爷宠着,自然是半点气都受不住。让你见笑了。左相啊,你也瞧见了,我们大姑娘是什么脾性,这若是……”
“嫂嫂,你切莫如此说话,如意脾气我自是知晓,她本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就是喜她这种脾性。今日是在下唐突,先行告辞,此事改日再议。”
傅伯南说着便起身,拉扯着林氏,便离去了。
走出了姜家,一直隐忍的林氏再也忍不住了,当即便开口道:“煦之,你这是怎么了?那般的女子,还是被休的弃妇,你怎生的就喜欢上她那样的女人了呢?方才你也瞧见了,她可曾对你阿母我,有半分的尊敬,这样的女子娶回来,将来也是一个祸害?”
显而易见,林氏对待姜如意十分的不满意。
“阿母,你不知,如意待每个人都是那样。她被休,也不是她的不是,那是戴家人不好。你是不知道,我跟你说,如意命很苦的。”
之后傅伯南就将姜如意的经历告诉了林氏,起初因林氏被姜如意呛声,她心里多多少少对姜如意有些许的意见,当听闻了她的事情之后,一阵唏嘘。
“不会吧,竟还打她啊?那戴家当真不是人,人家傻,不能言,竟是这般欺她?”
原来傅伯南将姜如意先前痴傻在戴家受的委屈都告诉了林氏,林氏一听自是同情起来。林氏以前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曾经受到继母的苛责,小的时候也曾被家中继母责打,当时她也不能言语,那种痛苦她自是知晓。
“恩啊,她怕是吓到了。要不是阿母你长得和善,她怕连见你都不敢见你,今日她竟是还跟你说话了呢?我告诉你,如意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跟她说话的。”
傅伯南本就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便开始吹捧林氏。
“啧啧啧,煦之,你少捧我,我还不知道你啊。阿母知晓你喜欢她,只是那女子若是娶回来当个妾还成,若是当你的正妻,你可是堂堂左相,以后你的夫人免不得应酬,她那样性子,说话,我怕你……”
林氏这也是为了傅伯南着想,若是纳妾,只不过是一个女子,养在深闺之中,到底是家里多添了一副碗筷而已,这要是娶回来当正妻,那怕真的是不合适。
“阿母,我自是要娶如意当正妻,怎能是妾侍,阿母你切莫乱说。走吧,你和阿父才来上京,我带你们在上京逛逛便是,马上两院争霸赛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你和阿父两人也可以好生看看。”
说着傅伯南很容易就把话题给岔开了,然后也准备寻一个时间好生的去安抚一下姜家的人。看来成婚一事,是他想的太过简单了。
此事还是需要好生筹谋筹谋才是。
“好,实在是太好了。没成就好。”
戴家书房之中,戴明泽开心的大笑起来。今日傅伯南领着父母一起去姜家的事情,自然没有瞒得住他。他一听到消息自是请人去打听了一番。这不,人已经回来,告诉他结果。结果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
戴明泽方才有些失态,便命此人下去,然后便大笔挥毫,完成一幅大字来,实在是太好。今日心情不错,与他而言,最好傅伯南一辈子这一辈子都娶不到姜如意。
“三哥,你在里面吗?”
说话的那人乃是戴晴,戴明泽的亲妹妹。她可是左相傅伯南的铁杆追随者,曾经最大壮举便是当着傅伯南的面前落水,本以为傅伯南会出手相救,然后她便可以趁此机会赖上傅伯南的,可是没曾想到,傅伯南愣是装作没有看见,幸而当时身边有人识得水性,将她给救下来了。不然就她那情况,怕连命都没有了。
“晴儿,在的,你进来吧。”
戴晴今日心情看起来看起来十分的焦急,她今年已经十五了,近些日子也开始议亲了。不过她因为心仪傅伯南,但凡那些提亲的人来了,她都忍不住的要和傅伯南比较一下。当然那些人自是比不上傅伯南了,她便越想越生气了,尤其是得知傅伯南竟然要娶姜如意,当初在她家里,被她欺负的那个傻子。
“三哥,你知道吗?今日煦之带着父母去姜家议婚了,该不会煦之真的要和如意姐成婚了吧。三哥,这不是真的吧。”戴晴自然是相当不愿意看到傅伯南娶姜如意了。
见到戴晴这般问话,戴明泽抬起头,朝着她一笑:“小妹啊,你当真喜欢煦之?”
戴明泽是大夏右相,且身有腿疾,能够有如今这般成就,自是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也要比常人更深沉的城府和心计。他从来就不是那种纯善之人。他和傅伯南两人既是对手又是搭档,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都是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大夏左右相,并不似旁人看的那般的和谐。
“三哥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我怎么会喜欢煦之呢?”说着戴晴就别过了身子,她的脸都通红了,一双手一直撕扯着帕子,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那你便是不喜欢煦之了,那就算了吧。”
说着戴明泽便提起笔,开始练字起来。
“三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好吧。我就告诉你,你也知晓,我定是喜欢煦之哥哥的,可是人家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我是没办法。没想到他心里早就有人,而且还是如意姐,这,这……”
戴晴继续撕扯着帕子,一脸的不快。她可是见过姜如意痴傻时候的样子,整个人什么都不知道,那屎尿都在床上,都让人伺候着,而且整个人的脸都变了。头发枯黄,落发,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秃顶,能有多丑就多丑,没想到姜如意都变成那样了。傅伯南竟然还对她痴心一片,始终如一。这么多年,不娶妻就罢了,竟然连妾侍通房都没有,戴晴当真是有些嫉妒姜如意了。
“煦之想要娶如意,可没有那么简单的。傅家可是豪族,他又是长子,一般女子怎能那般轻易的嫁进去了。更何况,如意先前还是我戴明泽的妻子,此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我知晓明日,煦之的母亲林氏会去大灵音寺还愿。她最喜温婉大方的女子,晴儿你知晓该怎么做了吧。”
戴明泽将这一条很重要的讯息告诉了戴晴。
“三哥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便好,煦之虽然与我有隙,但是小妹你既是喜欢他,三哥自是乐意成全你们,你好生准备一下,必要的时候,三哥会祝你一程!”
戴晴听了这话,心里便有底了,仰起了头,冲着戴明泽便笑道:“那就有劳三哥了,对了,我也听说明日如意姐要和她嫂子一起去宝芳斋置办东西,若是三哥你有时间的话,帮我去宝芳斋将我先前置办的珠钗取回来吧。”
“好!”
这戴家兄妹两人便相视一笑,两人便各自忙碌开来了。等着明日的到来。
入夜,戴明泽一个人端坐在房中,这房里是他和姜如意的婚房。当初姜如意嫁入戴家的时候,人已经变的痴傻起来,面容也憔悴了。早就没有上京双姝的风采了,和她说话,她也只会傻笑。戴明泽自是很失望,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过和姜如意成亲时候的场景,两人洞房花烛夜,两人灯下品诗弄画,在效仿张敞画眉之乐。
可是当他看到一脸痴傻的姜如意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幻灭了。所以他才会主动请求外放三年,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三年之后,他回来了。
却看到姜如意竟是被他休了,讨要嫁妆的情景。而且在讨要嫁妆的时候,他竟然还得知姜如意竟然还和傅伯南订婚了。这么快的速度,他完全不知道的休妻,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但凡是个男人,在世间有两种是无法忍受的,一则乃是杀父之仇,二则便是夺妻之恨。戴明泽无法确定,若是姜如意一直这么痴傻下去,他是不是真的会将她休弃。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想被任何人算计,算计的休弃,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他人娶走,更何况那人还是傅伯南,他的死对头。以前在123言情学院从来都是鄙视他的傅伯南。他是绝对不会让傅伯南将姜如意娶的手的,一定不会让他得逞。
第二天,天蒙蒙亮。
姜如意就早早的起来,她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了赵逸风,赵逸风还娶了她,她还挺高兴的,两人还生了孩子,龙凤胎,很圆满。
她是笑着醒来,醒来的那一刻,她才知晓那是一个梦,幸而是一场梦。姜如意可不想和赵逸风那个短命鬼在一起,她见到赵逸风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活不长。
“大姑娘,今日怎醒的这么早呢?昨日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左相肯定会处理好的。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左相昨日瞧见你走了之后,还追上了奴婢,让奴婢好生劝你,让你不要生他的气呢?”
兰香打了热水,准备给姜如意净面洗手,然后再帮着她梳妆打扮起来。今日张氏准备带着姜如意去宝芳斋去置办一些头面,顺便再带她去城东瞧瞧一些铺子,先让姜如意接触一下。
昨日林氏来了,对张氏刺激有些大,后来姜如海也开导了她一下,她才意识到,不能让姜如意一直那么下去。傅伯南虽然好,他到底是男子,以后姜如意当真要嫁入傅家的话,那后宅的事情定不会省心。张氏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看惯她的那些婶婶之间的互相斗来斗去。
这内宅的女子要是争斗起来,那惨烈的程度不亚于战场。姜如意如今心智不全,张氏想着她早晚都是要出嫁的,她也不能一辈子守着她,可是要教她看铺子,学会看账之类。这女人手里有钱便好办事。
张氏今日也起的很早,就早早的来到了姜如意的房中,看到兰香正在给姜如意梳妆打扮。
“大姑娘,今日嫂嫂带你去看铺子,你仔细瞧着,嫂子会慢慢教你的。”
张氏说着便从看向的手里接过梳子给姜如意打扮起来。她摸着姜如意如云一般的乌发,总是变了。姜如意正在慢慢的变好,这头发都长出来了。
收拾妥当,张氏便领着姜如意出发了。
今日是大夏元丰四十六年,农历三月十五,晴好,诸事皆宜。
上京的大街上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一片祥和,好不热闹。平日里,上京热闹是热闹,倒是没有这么多的人,这些天上京的人多了,多半是和半个月之后的两校争霸赛有关。
今年是123言情学院主场作战,123言情学院位于上京,自然吸引了一票子人来。大家都要在翘首企盼两校争霸赛的赛果,也想看看今年123言情学院是不是可以雪耻。
“好热闹啊。大姑娘,你瞧瞧,那些身着白衣黑领就是桃江学院的学子,123言情学院的学子是青衣白领。这一次来了不少学生啊。”
兰香掀开了车帘朝外间看去。姜如意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瞧见了不少学生。
“哦!”
她对此并不热心,表现平平。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宝芳斋。
宝芳斋是上京最大的珠宝行,上京豪门贵女的头面大多数来自于宝芳斋。宝芳斋的邵老板也曾经是123言情学院的学子,因而但凡123言情学院的学子来这里置办,都会有八折优惠。
“好多人啊。”
兰香扶着姜如意下车,一看宝芳斋门前聚集了很多人。被团团的围住了。
“怎么回事?”
张氏提裙往前一凑,就看着邵老板正对着三块石头摸了摸去的。
“干什么的呢?”
张氏随口便是一问。
“今日是三月十五,宝芳斋赌石,这三块石头里面听说是有玉的,来找邵老板看的,你瞧那些商人都在等着呢,只要邵老板开口了,一锤定音,就开买了。”
“哦,那今日宝芳斋还做生意不?”
张氏最关心便是这个,再过几日便是两院争霸赛了,她自是希望将姜如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她在争霸赛上,出尽风头。可是瞧着今日这个样子,怕是不行了。
“做啊,马上就好了。”
来人有些不耐烦,就看着邵老板正在鉴赏。
无法,张氏只好领着姜如意在这里默默的等待着。姜如意带着幕篱,她抬眼望向那三块石头,摇了摇头,便准备离去,突然她神情一滞。
她闻到这个味道,姜如意就想起了她救治的平安和平秋,两人身上都有这种味道。而眼前邵老板的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当时姜如意便有些奇怪了。那些恶犬为何只攻击平秋,不攻击他人。奇怪的是,平安身上也有这种味道,那么此番邵老板身上有这种味道,是不是说明有事情发生。
她还在思考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闪过,一条巨大的黑色狼犬出现在邵老板的面前,一口便咬在邵老板的腿上。然后就是一阵骚乱,突然一阵烟雾,模糊了众人的视线,这里的人本就是多,一时间就乱成了一团。
“大姑娘,大姑娘……”
张氏在呼喊着,等到烟雾消散之后,竟是不见姜如意的身影,她竟是不见了。和她一起不见的还有方才那三块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