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强打起精神,前往晋国公府商量退婚的事情。
大老爷蒋准则派人给安郡王府送了拜帖,表明两天后会登门拜访。
蒋蔓儿也被关在了芷兰院,由老侯爷和老夫人古氏亲自安排的人,寸步不离的看守她。
至于原本在蒋蔓儿身边伺候的丫鬟,全都被拉到柴房用刑。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她们的命够不够硬。
侯府关闭二门,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也不准任何人议论蒋蔓儿的事情。
方氏下午去晋国公府,到晚上才回来。
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地赶到松鹤堂,禀报古氏。
“老夫人,儿媳已经和颜家退婚了。这是蒋蔓儿的庚帖,这是婚书。另外颜家要求我们将五千两聘礼银子退回去,至于其他的聘礼,他们不打算要。儿媳为了尽快了结此事,已经答应了颜家的要求。儿媳打算明天一早,就派人将五千两还回去。”
古氏点点头,“你做得很好,是应该将那五千两还回去。”
方氏面有难色,“老夫人,颜家送来的五千两,前两个月已经用出去了。账房那里,如今没办法拿出五千两现银,可是明天一早就要将银子给颜家还回去。儿媳想问老夫人要一千两周转一下。”
古氏这回没有为难方氏,她叫来红衣,拿出钥匙,吩咐道:“去里面拿一千两给大太太。”
“奴婢遵命。”
方氏心头松了一口气,“多谢老夫人。”
“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红衣拿了一千两的银票交给方氏,方氏拿到银票后就打算告辞离去。
古氏叫住方氏,“周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方氏叹气,“儿媳如今也法子可想。儿媳打算过两天就去周家拜访,探探周家的口风。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和周家的婚事只好放弃。”
“你能这么想就好。婚事不可勉强,菲儿不能嫁给周家,还可以嫁给别的人。总之,你不要太着急。”
方氏却突然哭了起来,“儿媳不能不急啊。菲儿都老大不小了,莲儿也该说亲。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儿媳真是恨不得扒了蒋蔓儿的皮。”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先回房好好休息,后面还有好多事情等你着你出面处理。”
“儿媳遵命。儿媳先告退,老夫人也早点休息。”
古氏重重一叹,心里头也挺累的。
她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张嘴就叫道:“红衣!”
“奴婢在。老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宋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算了,你替老身走一趟荔香院,你告诉安然,蔓儿这件事情,老身会料理干净,不会影响到宋家的名声。总之,你让安然不要担心。”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荔香院见安然表姑娘。”
荔香院内,马婆子正在说松鹤堂和大房的八卦消息。
宋安然就端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马婆子告诉宋安然,说老夫人不愧是家里的主心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稳得住。又说方氏回到芙蓉院之后,就灌了两大碗参汤。可就算这样,也依旧有气无力,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又说蒋菲儿不顾阻拦,找到方氏哭诉。她和周家的婚事,十有八九是要吹了,心里头正难受得很。
又说蒋蔓儿被关在芷兰院,正在大吼大叫,大声诉说自己的委屈。
还说陈姨娘去找大老爷蒋准哭诉,结果被大老爷蒋准一脚踢在心口上,当场吐血。
至于二房和三房,全都关起门来,不过问大房这件事情。至于这件事情给自家姑娘带来的负面影响,估计等事情平息后,她们就会去找老夫人理论,让大房做出补偿。
喜春从外面进来,“启禀姑娘,松鹤堂的红衣姑娘来了。说是替老夫人带话。”
“快请她进来。”
宋安然又对马婆子说道:“今天辛苦马大娘。喜秋,给马大娘封一个一等封赏。”
马婆子顿时喜笑颜开。宋安然这里的一等封赏有二两银子,比方氏的一等封赏只有八百文钱多了不少。
“奴婢谢谢二姑娘赏赐。这些事情都是奴婢该做的。以后二姑娘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奴婢的,请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宋安然轻声一笑,“那就辛苦马大娘继续关注松鹤堂和大房那边的动静。”
“奴婢遵命。”
马婆子拿着封赏,心满意足地离去。
红衣被请到花厅落座。
宋安然招呼红衣喝茶,红衣连连摇头,“奴婢还要赶着回松鹤堂当差,不敢耽误时间。”
顿了顿,红衣继续说道:“老夫人担心三位表姑娘,特意命奴婢来荔香院走一趟。老夫人说,请表姑娘们不要担心,蒋蔓儿的事情很快就会料理干净,不会影响到宋家的名声。”
宋安然沉默片刻,问道:“侯府打算将蒋蔓儿送到安郡王府为妾,那之前给蒋蔓儿准备的嫁妆,会一起送到安郡王府吗?”
红衣恭敬地说道:“姑娘说笑了!之前准备的嫁妆,是为了让蔓儿姑娘风光嫁到颜家做少奶奶。如今蔓儿姑娘要去安郡王府做妾,那些嫁妆自然不能再用。
而且嫁妆里面有一半都是大件家具和生活器具,侯府也不可能将那些家具和生活器具,大张旗鼓的送到王府。真要那样做,就是让人看笑话了。
最多就是给蔓儿姑娘准备一些细软,比如衣服布匹首饰,还有银钱等等。”
宋安然又问道:“那我们这些做姐妹的,需要给她添妆吗?”
红衣明显愣了下,她没想到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宋安然还能如此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这会侯府的姑娘都巴不得蒋蔓儿去死,没有人会想到给蒋蔓儿添妆。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给蒋蔓儿添妆。
红衣斟酌了一下,说道:“添妆的事情,表姑娘请随意。老夫人并没有说不准给蔓儿姑娘添妆。”
宋安然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多谢红衣姐姐亲自走一趟。喜秋,你替我送红衣姐姐出门。”
“奴婢遵命!红衣姐姐,请这边走。”
喜秋带着红衣出门,顺手给了红衣一个荷包。荷包里面放着散碎的银子。红衣也没有矫情地拒绝,很痛快的收下了荷包。
喜秋拉着红衣聊家常,想多了解一点松鹤堂的动静,顺便拉拉人情关系。希望以后能从红衣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红衣则半推半就,最后在银钱攻势下,还是从了喜秋。
喜秋送走了红衣,回到宋安然身边。轻声问道:“姑娘打算给蔓儿姑娘添妆吗?”
宋安然摇摇头,“我还没想好。打算先看看其他人的动静。如果侯府的人不计前嫌,都去给蔓儿添妆的话,那我也就顺水推舟,送上一份心意。如果侯府无视这件事情,我也没必要做出头鸟,惹来各种议论。”
喜秋笑道:“姑娘这么想是对的。蒋蔓儿做的事情,大家都恨得牙痒痒。要是姑娘真的不顾实际情况给蒋蔓儿添妆,只会引来其他人的厌恶。”
宋安然轻声一笑,她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特意问红衣,要不要给蒋蔓儿添妆。
宋安然希望通过红衣的口,逼老夫人直接表态。老夫人说可以就可以,说不行就不行。
红衣回到松鹤堂,如实禀报和宋安然见面的情况,以及宋安然问的那两个问题,一个关于嫁妆,一个关于添妆。
老夫人皱眉沉思,最后对红衣说道:“明儿你去告诉所有人,就说蒋蔓儿是到安郡王府做妾,没有嫁妆,自然也不用添妆。”
红衣应声,“奴婢明白了。”
方氏担心蒋菲儿的婚事,休整了两天,养足了精神,就急匆匆的前往定国公府。
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
蒋蔓儿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加上她又刻意引来那么多人围观,这会京城上层圈子都已经传遍了。
就算蒋菲儿千好万好,碍着侯府如今的名声,定国公府也不可能聘娶蒋菲儿。更何况蒋菲儿也没好到让人舍不得放弃的地步。所以放弃蒋菲儿,对定国公夫人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
与此同时,大老爷蒋准前往王府拜见安郡王,同安郡王讨价还价,又诉说了一番侯府的难处,最后安郡王承诺给蒋蔓儿一个美人的名分。并且答应在三天之内办好此事。
大老爷蒋准顺利完成任务,心头也松了一口气。好歹侯府的面子,是糊住了一部分。
这天早上,宋家三姐妹,侯府的姑娘都在松鹤堂给老夫人古氏请安,陪着古氏说话闲聊。
话题刚开了一个头,袁嬷嬷就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启禀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谁的人?”古氏心头一惊,惊声问道。
袁嬷嬷说道:“是淑妃娘娘身边的两位老嬷嬷,她们奉命来见老夫人。”
“快将人请进来。”
古氏心头有些不安。一开始她也预测过,宫里的张淑妃会不会干涉这件事情。后来又想,安郡王只是纳妾,张淑妃未必会插手此事。
古氏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到后来她也真的相信张淑妃不会过问这件事情。
没想到,忐忑不安的心刚刚踏实下来,宫里面就来人了。
两位嬷嬷被请了进来。
两人都是严肃刻板的模样。袁嬷嬷小声给古氏介绍,“胖的那位是桂嬷嬷,瘦的那位是琴嬷嬷。”
古氏对两位嬷嬷微微颔首,“不知淑妃娘娘派两位嬷嬷来侯府,所为何事?”
桂嬷嬷率先说道:“娘娘得知贵府有一女,名叫蔓儿。娘娘好奇,所以派奴婢两人前来查看。还请老夫人将蔓儿姑娘请出来。”
“这样啊!来人,去将大姑娘带来。”
古氏又招呼两位嬷嬷坐下说话。
两位嬷嬷也没客气,就安坐在古氏的下首。
古氏轻言细语地问道:“淑妃娘娘除了想见见蔓儿外,还有别的要求吗?”
桂嬷嬷挑眉,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还有其他的要求。娘娘让奴婢二人要仔细考察蒋蔓儿的规矩和言行举止。”
古氏还等着下文,结果桂嬷嬷已经闭上了嘴巴。、
古氏讪讪然,“两位嬷嬷,娘娘还有其他要求吗?”
桂嬷嬷不吭声。琴嬷嬷说道:“老夫人别着急。我们今天过来,只为蒋蔓儿,绝不为难侯府。”
“那就好,那就好。两位嬷嬷请喝茶。”
古氏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难受得紧。又急忙示意下人,赶紧将方氏请来。方氏是蒋蔓儿的嫡母,一会两位嬷嬷说不定要问方氏了解一些情况。
方氏急匆匆地赶过来,这个时候蒋蔓儿还没被带来。
方氏一见到两位嬷嬷,就腿肚子打颤,没敢主动上前打招呼。她凑到古氏身边,悄声问道:“老夫人,不会有事吧?”
古氏轻咳一声,“快见过两位嬷嬷。”
方氏这才上前,尴尬一笑,和两位嬷嬷彼此见过。
桂嬷嬷和琴嬷嬷都是严肃刻板的模样,方氏一见她们,心头就发虚。她怕淑妃娘娘怪罪她没教好蒋蔓儿,将对蒋蔓儿的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方氏是侯府大太太,论地位肯定比桂嬷嬷琴嬷嬷要高。但是论起体面,论起实实在在的权势,方氏是拍马也赶不上淑妃娘娘身边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方氏见了两位嬷嬷,就会腿肚子打颤。
蒋蔓儿被仆妇们带到松鹤堂。
蒋蔓儿脸色灰白,眼神无神。见到古氏,方氏,表情都显得有些木讷。
宋安乐悄声在宋安然耳边说道,“看样子蒋蔓儿没少受罪。”
宋安然暗自点头。她就说老侯爷老夫人不可能轻易放过蒋蔓儿。败坏侯府名声,影响侯府姑娘们的婚事,不可能只是将她关起来,然后再将她送到王府。
在将蒋蔓儿送去王府之前,肯定会采用一些不留伤痕的方式折磨蒋蔓儿。
蒋蔓儿如今的木讷,和前几天的精明算计,完全是两个极端。瞧蒋蔓儿眼中布满红血丝,宋安然怀疑,这些天蒋蔓儿就没正经睡过一觉。
古氏也没废话,直接对蒋蔓儿说道:“大丫头,这两位嬷嬷是淑妃娘娘派来的。在两位嬷嬷面前,你要规规矩矩的,明白吗?”
蒋蔓儿慢慢回过神来。淑妃娘娘这四个字,终于让蒋蔓儿醒悟过来。
蒋蔓儿朝桂嬷嬷,琴嬷嬷看去,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又赶紧低下头,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
古氏笑着对两位嬷嬷说道:“蔓儿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请两位嬷嬷明示。”
桂嬷嬷率先站起来,对古氏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老夫人就不用操心了。”
紧接着,桂嬷嬷和琴嬷嬷一起来到蒋蔓儿身边,桂嬷嬷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奉淑妃娘娘的命令,奴婢今儿要好好管教蒋蔓儿,让蔓儿姑娘知道什么是规矩。蔓儿姑娘,请吧!”
蒋蔓儿发愣,“什么?”
她完全不明白两位嬷嬷的意思。
宋安芸和宋安乐两人,全都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喘。大家都攥紧了拳头,生怕下一幕就会看到血腥残酷的画面。
至于侯府的姑娘们,又紧张又兴奋。她们是巴不得蒋蔓儿倒霉。
宋安然端坐在椅子上,眉眼都没动一下。冷眼看着两位嬷嬷的举动。
至于古氏,还算平静。方氏则很紧张。双手绞着手绢,一副不安的模样。
琴嬷嬷从怀里抽出一根戒尺,对蒋蔓儿说道:“请蔓儿姑娘将手伸出来。”
一看到戒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蒋蔓儿又惊又怕,哆哆嗦嗦的不敢伸手。
侯府的人全都沉默不语,侯府姑娘们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桂嬷嬷见蒋蔓儿不动,冷哼一声,直接将蒋蔓儿的手拉出来,将她的手掌掰开。
琴嬷嬷提起戒尺,说道:“奴婢现在代淑妃娘娘惩戒蒋蔓儿。蒋蔓儿,你有什么话要说?”
蒋蔓儿一副要哭却不敢哭的样子。身体往后缩,牙齿咬着嘴唇,只知道摇头,话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琴嬷嬷说道:“既然蔓儿姑娘没话说,那奴婢就直接代淑妃娘娘惩戒。”
“啪!”
琴嬷嬷提起戒尺,重重地打在蒋蔓儿的手掌心。蒋蔓儿痛得张嘴大叫起来。好痛,从来不知道打手心会这么痛。
“啪!”戒尺再次打在蒋蔓儿的手掌心,蒋蔓儿再次大呼:“好痛!”
手掌心眼看着红肿起来,着实有些骇人。
可是这还没算完。
接下来,琴嬷嬷又连续打了六下。加起来一共打了八下。
等打完的时候,蒋蔓儿的手掌心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红紫红紫,看着很吓人。
蒋蔓儿挣脱开桂嬷嬷,右手死死的抓着左手,似乎这样子就不会那么疼。
蒋蔓儿死死的咬着嘴唇,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又无助又可怜。可是没有任何人同情她,更没有人开口替她说好话。
蒋蔓儿无声哭泣,她真的不知道那件事情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竟然连淑妃娘娘都惊动了。
如果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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