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仆已经活得沒有耐心了。
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这一生是简单的,也是无趣的,从他上了大雪山,大雪山便是他的家,但这个家与他而言,已不再存在,或已不可能再重建。
大雪山上,要有师傅,有大师兄,有小师妹,才算家。
沒有他们,自己孤身上去,又哪里算是家。
沒有家,便沒有根,师傅变了,大师兄变了,小师妹离开了,他活得很累,所以他不愿再活。
除了不能在大雪山上重建家园,白仆能做到任何想做的事儿,譬如死。
他來找人妖,便沒打算活。
否则,他何以指着自己的脖子说,在这里。
否则,他又怎会孤身來找人妖。
有四爷和二爷在,他连打酱油的机会也沒有,但现在,却是由他找出人妖,并消耗了人妖大量体力。
他做那么多,无非不想活了。=
而此刻,他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带着对大雪山的梦,带着对家的梦,离开了这个并不美妙的世界。
哗哗。
远处人妖与四爷正斗得激烈,银女却目光迷离而茫然地凝视着积水中的白仆。
她情商不高,真的不高,可只要是个人,只要不是白痴,又如何不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
她只肯做林泽的妻子,可在遇到林泽之前,这世上只有白仆待她好,哪怕她并不领情,也从未叫过他一声师兄,可这份兄妹情,又岂是能轻是消弭的。
银女那清幽冷冽的眸子里写满了黯然之sè,静静凝视了白仆一会,终于缓缓起身,将目光落在了万海身上。
“你杀了我师兄。”她含恨说道。
“是他自找的。”万海淡漠地说道。
他不愿杀白仆,毕竟,白仆是梅林的徒弟,并且是站在他这边的,可事已至此,要想解除困境,他只能杀了白仆。
白仆死了,接下來便是银女。
可银女并不需要他放话,便如一道灵蛇闪电般激shè而來。
嗖。
白光乍现,银女身形猛地一突,右臂在经过墙壁时,闪电从墙壁上拔出匕首,向着手臂被割伤的万海俯冲而去。
她的速度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快到肉眼难以分辨。
她冲击而來,裹挟着滔天杀机,席卷万海。
而万海,却是在银女猛然攻击时,手心划出一道锋利的刀芒。
铿锵。
一次硬碰硬,狭隘的通道中砰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光如烟火般绽放开來,照亮了两人的面庞,也彻底点燃了战火。
银女一击不中,霍然拔身而起,右脚在墙壁上一蹬,又是斜刺过去。
叮。
左臂受伤的万海右臂轻轻一划,便是拨开了银女的攻击。
呼啦。
错开身形,银女冷冷地凝视着右手握刀的万海。
在万海的手心,有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不大,跟银女的雪花匕首长度相仿,可刀身渗出的戾气,哪怕是银女那杀人无数的雪花匕首,也难以比肩。
“能逼我出刀。”万海微微眯起眸子,细细盯着对面的银女道,“即便死了,也值了。”
银女一言不发,只是抿着唇,提臂刺去。
她心里有一团恨意,对万海的恨意。
她与董小婉一样,心里是沒有恨的,董小婉简单,她同样简单,甚至,,她比董小婉的世界更为单调,董小婉的世界终究还有黑白,而她的,只有灰sè。
如今,她心里却滋生出恨意,对万海的恨意。
从小便呵护她的师兄死了,被眼前这个男人杀死,银女心中充满恨意,那银sè秀发无风自动,如发疯的雌狮向万海攻击而去。
叮叮。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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