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热能轮廓由橙红慢慢变成淡黄,然后发蓝,最后消失不见,一个生命彻底的结束。
那是和踩死蟑螂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聂意喉咙紧收,他痛苦得几乎不能呼吸,却又无可奈何,双手发着抖扣动扳机,拉枪击,再扣扳机,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以惨绝的方式死在他的枪口下。
尽管他的内心在剧烈地抗拒杀人,但聂意心里清楚他一旦停下,希科就会死。他唯有用这双颤抖的手去杀人,杀更多的人,才能保下希科的命。
爆炸中掺杂着激烈的枪火声,还有凯撒的怒吼,他出现在希科的前方,端着机.枪扫射,把希科拽进怀里。
眼镜中显示有几个橙红的人影朝这栋矮楼跑来,在死伤了近十个人的情况下终于发现了狙击手所在的位置,聂意放弃了逃生,他掩护凯撒和希科撤退后,身后的门被踢开,几个愤怒的男人拿枪指着聂意的背影,大声说着什么。
聂意听不懂,他慢慢站起来,把枪扔到一边,高举双手转过身,脸上全是几乎快要结冰的泪水。
他麻木地看着这些人,这一刻不论是求生的希望还是即将死亡的惊慌都被他内心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所取代,那是什么,聂意也说不清楚,他既伤心得想哭又愤怒得不知所措。
一个人走近聂意,用枪口指着他,单手扯下聂意腰上的弹匣和高爆手.雷,一脚把狙击枪踹远。他和同伴交谈什么,聂意茫然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随后那男人给聂意的膝弯狠狠来了一枪托,聂意吃痛地皱着眉单膝跪下,他抗拒这样侮辱性的行为马上想站起来,那男人立刻摁着他的后颈一脚踩在聂意的背上将他制服。
聂意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个男人在大声交谈,有个人冲楼下喊什么,似乎想以聂意作为人质要挟下面的人,但他没有得到回应。聂意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好像知道敌我悬殊,老实的趴在地上也不挣扎。
有个人男人指着聂意的狙击.枪说了句什么,几个人的争辩立刻停了下来。
随后聂意听到了刀出鞘的声音,他蓦地睁大眼睛,完全出于本能猛地用力翻身,他推开制服他的男人想逃,但是对方马上就反扑了回来。锋利的刀尖就悬在聂意的心脏上方,男人大骂着什么,聂意握着他的手腕跟他角力,他一旦松懈对方的刀就会直接捅穿他的心脏。
疫苗的效果在聂意身上体现得不太明显,就算注射过疫苗力量方面他到底还是比不过一个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
尽管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去抗衡,但刀尖还是离他的心脏越来越近,穿透了布料,刺进了血肉里,疼痛使聂意微有松懈,那把刀便进得更深,他咬着牙奋力抵抗,那男人忽然抽出一手狠狠在聂意眼眶边上揍了一拳。
聂意瞬间被揍得没了声,他脑内嗡嗡巨响,抵抗的双手慢慢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道打蒙了。
男人拔刀,正要一举切碎聂意的心脏,一根弩.箭倏地从黑暗中射出来贯进他的眼眶,从后脑勺冒出金属箭头来。
男人还维持着举刀的姿势往后仰倒。
另外几个人光顾着看戏,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一瞬间的怔忡,有个男人立刻跑到同伴身边查看,一道影子借着栏杆攀附而上跃到顶楼,那影子用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冲上去,一个飞身十字固还没琐稳就两手按着男人的脑子狠狠一拧。
咔嚓的闷响声,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紧接着便是子弹的轰鸣,伯莱塔的枪口焰直接照亮苍生冰壳般的阴冷表情。
三声枪响,逼到这把枪的极限的瞬发,另外三个人应声倒地。
“聂意!聂意!”苍生跪在聂意身边半抱着他,紧张地轻轻拍他的脸。
他一手伸进聂意的衣服里摁住胸口正在冒血的伤口,转而去看那把刀,刀尖只有一寸的血迹,应该没有伤到心脏。
良久聂意的眼神才在苍生的呼喊声中有所聚焦,他的脑袋、身体还有膝弯都有不同程度的剧痛。
“你怎么样?”苍生的神色显得既惶恐又焦急。
聂意用憋气来抵抗疼痛,一开口说话泄露了底气声音就有点走腔,“没事……希科和凯撒呢?我、我看到希科她……”
“他们很安全。”苍生单脚勾着枪绳把聂意的狙击.枪甩到脖子上,扶着聂意起来,“凯撒发过信号弹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找那个叫伊万的丧尸吗?”聂意有气无力道,膝盖被打得那一下尤其狠,他用右腿根本站不住。
“什么伊万?”苍生说。
聂意哦了一声,想起来只有希科知道伊万,“那个概念中所谓的主脑丧尸。”
苍生若有所思的迟缓点头,扶着聂意小心地下阶梯。
楼下的热浪扑面而来,聂意靠在苍生肩上微微眯起眼,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上纯白的野战服都被血迹染红了大半。
苍生微微一愣,他忽然将聂意抵在墙上,一层层解开他的衣服看着左胸的伤口,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为什么……没有止血?”
话毕苍生忽然想起来罗森曾经告诉过他,后援不具备注射疫苗的条件,而聂意当初注射的也只是民用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