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宁淡淡开口,“我后悔,后悔我当初的自以为是,后悔我当初的口无遮拦,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她一直先入为主,总是认为司空靳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可是,司空靳也是人,她在益阳城对他说的那些话,一定深深地伤害过他。
司空靳……
你不要有事……
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你千万要活着,耀武扬威的活着……
滕宣用锦衣裹着纪舒宁,将她抱回了含昱院。
他直视着她,难掩怒气,“你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想的又是谁?”
纪舒宁沉默。
“让我猜猜,这次又是哪个男人?”滕宣邪佞而阴冷地勾着嘴角,“滕贺?司空靳?还是你心里,又装了其他的男人?”
纪舒宁闭着眼,滕宣斜斜地在她的脸上滑了一下,“我猜这次,那英雄救美的人,是司空靳吧?嗯?”
纪舒宁睁开眼,那冷飘飘的眸子看着滕宣,就好似在看一个人的独角戏。
滕宣喘着气,忍着那难以填满的怒气。
“你到现在心里还想着那个男人?”
“他为了救我而受伤,我只是担心他。”她别开眼,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你不许担心他——”
“你要不可理喻请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我的府邸,你要我出哪里去?”
纪舒宁冷着脸起身,“那好,我出去总行了吧?”
她单薄的衣衫挂在身上,衬得她身姿羸弱不堪,滕宣沉沉地将她扯了回来。
“你哪儿也别想去。”他将她塞在被子里,想去抱她,被她躲开,他终于忍不住发了怒,“纪舒宁,本王碰你是对你的恩宠,你敢拒绝——?”
她背对着他,冷冷道:“我不稀罕。”
“好,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滕宣拂袖离去。
纪舒宁慢慢地转身面对着床顶,眸中一片清凉。
在那种情况下,其实滕宣选择段连城也无可厚非,她真正难受的,是司空靳,他受伤了,而且一定不是轻伤。
她说不想欠司空靳,可她早已欠了他。
两次生命垂危之际,都是他出手相救,这个人情,她已经难以偿还了。
夜上西楼,深不可测,幽凉的小巷中,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着,他脚下踏过的地方,留下湿润的水泽以及……血痕……
脚下趔趄,男子一个不稳,顺势坐在地上,他靠着墙,仰着脸,那张被夜色笼罩的脸庞,玫丽而又苍白。
他捂着肩膀,五指关节森然发白。
“纪舒宁,看你以后,还敢看见我就骂……”
他咬着牙低低地笑出声。
影七从小巷的尽头窜了出来,惊讶地看着面无血色、明显受伤不轻的司空靳,“主上,你……”
司空靳在影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扶我回楼里。”
回到魅离楼,影七给司空靳上药,司空靳琵琶骨被利剑穿透而过,伤势严重,若是剑偏一一分,他一身武功便废了。
休整了一夜,天还未大亮,雾霭朦朦胧胧之际,司空靳被楼外的火光和震撼的脚步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