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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话 他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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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杯子踹飞。

    但仅限于想。

    这是别人的家,她再怎么也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发泄。

    这几年再难过的时候,也没此刻难熬。

    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回来。

    她站在客厅一动不动,从黄昏到夜色,不知多久,直到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她一惊,灯光也随之刺破了黑暗。

    顾夜白站在门口,上身衬衫,松开了两颗扣子,下身西裤,没有穿外套,似乎来得匆忙。

    他眼神中挟带着可怕的怒意。

    她想也没想,一下跑过去把他抱住。

    “这事怎么办好,这事怎么办好?”她喃喃说道。

    对于她这投怀送抱,他却没有半分欣喜,把她拽到厨房洗槽前冲水。

    悠言想提他多此一举,这时间久了,该红的红了,该肿的也肿了,无济于事。

    但冲他那脸色,她还是少说为妙。

    他肯定比她明白,冲了一会果也罢了,在柜里几个翻找,拿了个急救箱出来,铁青着脸,给她上了烫伤的药。

    “你怎么知道我……”悠言小声道,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让林子晏在这里装了监控。”

    悠言脸色倏红,顾夜白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着声音道:“我没那么变态。”

    “像你这种质素,能引得起我什么非分之想。”

    悠言见他终肯跟自己说话,虽不是什么好话,但觉得这烫倒是值了,就又想问他画展的事,他一口堵住:“我还有事。”

    她一急之下,拉住他手。

    他瞥了眼她攥在他臂上的白皙手指,一时没有说话。

    “带上我,我担心你。”她低着声音说道。

    他一语不发,把她手指一根根掰开。

    论力量,二人悬殊。悠言眼眶狠狠的红了。

    他转身离去。

    在门口的地方,他没有回头,冷峻地开口:“跟上。”

    悠言大喜,冲了过去。

    这几天她夜不寐眼,路上也许是精神松懈下来,她后来意识便慢慢模糊了。

    她梦到学生时代的情景。

    他们去庐山玩,到地儿了,她还睡得迷迷糊,他把她抱下车。她怕他累,挣扎着要下来,他却把她搂得紧紧的,抱得稳稳的。

    “再睡一会。”他在她耳边柔声说。

    那时,岁月正好,日子正长。未来还没有到来。

    她笑着往他怀里靠去。

    “顾先生,这边请。”

    那是一道温柔女声,温婉有力,礼貌得体。顾先生,顾先生……她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四周葱郁园林、一叠叠精致庭院……似乎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湿润,四下如烟墨轻笼,就好似走进了一幅画中,这是度假山庄?她愣住,目光到处是侧前方一个年轻姑娘,肤白貌美身材好。而她就在他怀中。

    他居然抱着她走。

    眼见她醒来,顾夜白把她放下,她脸上一红,那姑娘听到声响,出于礼貌,回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却非常得体的不多话。

    未几,两人停在深处一座庭院前。

    把门卡交给顾夜白,顾夜白微微颔首,那姑娘又谦谦敬敬地说了句有事随时按铃吩咐方才离去,看来顾夜白是这里的常客。

    里面也是复式,装潢得古色古香。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她还是懵懂。

    “温泉酒店,适合幽会,做见不得光的事情。”顾夜白淡淡答道。

    她心下砰然一跳,嗫喏道:“你不怕传出去不好?”

    “很巧我不怕。”干脆、利落。

    “也不早说我没带衣服。”她被怼,隔了好一会,方才敢小声嘀咕。

    “收起你的吐槽,东西已经送过来了,要就上来拿。”已经走到楼上的男人听力一流。

    悠言吐吐舌,跟上去。

    楼上目测有五个房间,虽比不上他家,也是高端大气。

    顾夜白刷开主卧的门。

    她进去一看,果然,床前放着一只大行李箱。

    她愣愣站着,他已打开行李箱,里面衣服,有他的,也有她的……那是客房柜子里的,她能认出来。

    他翻了套自己的衣服出来。

    她知他爱洁,外面的弄得再干净也穿不惯,他此时信手脱了身上微皱的衬衣,她一颤,连忙转身,换来他嗤笑一声。

    房内电话突然响了。

    “嗯我到了,你把客人带进来吧。”他拿起电话听了一会,淡声吩咐道。

    “我有客,你回避一下。”他又朝她说道。

    她连忙点头,左右一看,指指浴室,顾夜白颔首,她正要冲进去,想起什么,折回,想把箱子里自己的衣服抱出来。

    “我当年到底是瞧上了你的什么。”顾夜白穿上新衬衣,在旁抱手看着她。

    悠言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面对着这不忍直视的智商,顾夜白额角绷了绷,“要不想让人看到,盖上箱子就是。”

    悠言无地自容,默默去盖箱子。

    “麻溜进去,不用收了。”

    “被人看到不好吧?”悠言却是紧张。

    “我们之间,从来是你怕被曝光,不是我。”顾夜白微微冷笑。

    他目光深沉幽炽,悠言肝怦怦跳,不敢再多话,跑进浴室,轻轻关上门。

    不久,她听到敲门声,随之有人轻声说道,“社长,楚局到。”

    她站在门边,浑身一个激灵,这楚局是谁?

    楚庭樾?!

    可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知道了顾夜白要管她事儿?

    她手紧张得都握在门把上。

    “楚局请坐,L,你去沏两杯茶过来。”

    只听得顾夜白说道。

    Linda答应了,很快出去。悠言却愈发紧张。

    耳朵都伏在门上。

    要是楚庭樾敢对顾夜白怎样,她一定告到底,这命不要也无所谓。

    “不好意思,这个时间约见,打扰到你了吧。”楚庭樾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沉稳。

    “楚局客气,有什么请说便是。”顾夜白声音一样沉稳。

    楚庭樾笑了,“就冲怀安的面子,还有我们两个老爷子的交情,我也不转弯抹角了。”

    “鉴定结果出来了吗?”他语气低沉,一字一字问道。

    悠言不期然想到毒蛇吐信时的尖头。

    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到,赶紧捂住嘴,方才没发出声音来。

    这才发现,手心都是汗。

    顾夜白会怎么说?

    “结果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出来。”

    顾夜白带过去了。她稍松口气。

    “十人的小组,更多人倾向什么?”楚庭樾却继续问道。

    “为保证公平,结果是独立出的,出来之前我也说不好。”顾夜白答道。

    “那不知道,顾社长是怎么想的?”楚庭樾微微笑道。

    当着他的面,顾夜白总不能说是假的吧。悠言是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如果……”

    一门之隔,顾夜白声音极轻。

    “我偏向是……伪作呢?”

    悠言心口突突的跳,她没想到顾夜白会如此直截了当,而且,这是他的判断?楚庭樾能放过他?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当然,世情无绝对,我可能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若是伪作,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楚庭樾淡淡说道:“我轻信了他们。”

    她预估着楚庭樾会勃然大怒,但她低估了他。

    他说他们,指的自然是宫樟的弟子。

    他轻描淡写地把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悠言既再次稍松口气又愤怒。他没有老羞成怒,至少顾夜白是安全的。

    可若他当真清白,又怎么会绑她!但是,他既敢说出这样的话,宫樟弟子那边,肯定已完全打点好,愿意把责任全背了。

    一代大师的风骨,就这样败在门徒手中。

    而这个恶人,却笑看云风。

    她感到一阵无力。

    她听得外面,顾夜白淡淡笑了。

    楚庭樾也笑了,“怎么,顾社长不信温某的话?”

    他落字极慢,语气迟缓而阴沉。

    “信,”顾夜白吐出这个字,“只是好奇,楚局为何还要在这当口跟我碰面,毕竟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以顾社长的眼色,不会看不出来,这次怕是有人要整我。毕竟,我想上去的位置,也有人盯着,但我不怕,这次的结果影响不了我。可到底是给人摆了一道,我决不能让对方这样容易就得逞。”

    “所以,”他一字字道:“我希望顾社长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顾夜白也问得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这十人小组里,有三个的答案我是能猜到的。还有两个听说和顾社长有些交情,可能需要古顾社长帮忙问问。”楚庭樾笑道。哪两个,他很快说出名字。

    他这帮忙问问,可不仅是问,悠言再不谙这些钱权游戏,也听出了个所以然来。

    她气得浑身发抖。

    她是万没想到,楚庭樾如此城府。

    这十人里,他已打点好两三个了。

    剩下的,其中有两个跟顾夜白应该有些私交。他要顾夜白去说服他们。

    若顾夜白连同这两个人都投了正品票,这场鉴定,哪怕剩下的都投赝票,至少也能打成平局。

    但剩下的就一定投赝品票吗?

    所以,平局的可能性很小。毕竟,这事关的不是一个小人物。再客观,也会参考别人的判断。

    楚庭樾已经说得很明白,若顾夜白不帮这忙,他也没事,可若顾夜白真不帮,顾澜那里交代不了,而且日后艺询社在G城的工作开展难保不被使绊……这番软硬兼施,兵不血刃,顾夜白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开始曾猜,方震会不会是顾夜白请来揭破这事儿的,但现在看来,行不通了。

    甚至,还被楚庭樾所胁。

    是她把他置于这两难境地。

    她滑坐到地上,只想狠狠抽自己一记嘴巴。

    “楚局,这事如您所说,你输不了。但是,您来找我,并非是想给你的对手一个警告,而是,这画若被评为赝品,”顾夜白的声音一点点钻进她耳膜,带着他独有的低沉,清淡,“背后要跟你计较的,可能还有其他一些人。”

    “因为,你看‘走眼’的,怕不只有这一次。一个有钱人吃个闷亏没什么,毕竟这次宫家会赔,但其他人有可能的损失呢,谁来赔,一帮有钱人吃闷亏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事了。”

    顾夜白话音落下,随后是可怕的沉默,楚庭樾一声不吭,屋内似乎连一根针掉下来也能听到。

    “楚局,我们这次会面怀安知道吗,她到外地散心了,我俩之间出了点事,这几天我都找不着人。”

    良久,顾夜白淡淡开口。

    楚庭樾似乎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顿了一下,终于出言道:“她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儿,我出差回来没看到她,一问原来几天前就告假了,电话也是关机状态,小两口吵架了吧?”

    “嗯,我的问题。”顾夜白说道。

    “回头好好哄哄,怀安是识大体的人。”

    “是,她是识大体的姑娘。”顾夜白说着,略略一顿了,“只是,楚局这事儿,顾夜白可能还要考虑考虑,没法立刻答允。”

    终于,楚庭樾声音微微冷了下来,“顾社长意思是这事不关周怀安,就不出面了?就冲着两个老爷子的交情,顾社长也没法答应?”

    “我不是这意思,但我需要考虑,这次的事不是小事,楚局。”顾夜白语如清罄,掷地有声。

    直到楚庭樾告辞离去,Linda把人送了出去,悠言的腿还软着。

    换作是她,虽有一腔孤勇,但面对楚庭樾,是绝对讨不到半分好处。

    她虽不太明白二人最后几段对话的含义,但顾夜白并未被楚庭樾压下去。可纵使如此,这事还是棘手!

    若顾夜白不肯帮这忙,日后在G城怕是会很麻烦。

    []第二十五章对峙

    “你是爱上了这浴室不打算出来了?”

    那人在外道。

    她连忙出去。

    顾夜白已换了套家居服,白色t恤,杏色休闲裤,站在窗前,窗帘拉开一半,窗外有个湖。四周是一树一树的花和叶。

    红叶绿水,如茵如雾,他身影削劲如松。

    “怎么做对你最好你就怎么做。”看着他孤茕的身影,她想把他抱住。

    她愧疚,心疼。可是她不敢。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他问道。

    “我会顺应时势。”她低头,违心地说。

    他回身,目中含讽,“你谎倒是说得越来越顺溜。”

    “过来。”他声音低了一些。

    她依言过去,他突然扣住她脑勺,吻住她嘴。

    他的温度、气息,混合着他唇间茶水的香气,让她快炸了。在她就要忍不住回吻的时候,她用力咬了他,踉跄退开。

    “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不自量力去管这事儿,我活该。所以连这点施舍也不肯给。”他唇边一缕鲜红,并未揾去,在夕光的余韵中,俊美妖冶得让人急遽沉沦。

    她疼得不行,却只是死死看着地下,没有回答。

    门“砰”一声被摔上。悠言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他走了。连行李也没带。

    Linda进来,告诉她,社长先回去了。问她要不要在这里玩几天,还是回去。

    悠言没有回去。

    她没有去处,在林子晏那里,她不想回。晚上,医护三人组按时而至。

    Linda也留了下来。

    Linda真是个最好的助理。为不让她感到不自在,只会在餐点时间给她电话,问她吃什么。其余时间,住在另一栋屋子,绝不打扰。

    她觉得自己在浪费Linda的时间。

    这两晚,她都失眠。

    她梦到顾夜白在悬崖边,对岸是站着一个姑娘。背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她大声叫喊,他却听不见,目光定在对岸女子身上。那个人猛地往前一推,他直直摔下去,然后,这人慢慢回身,她看到一张狰狞笑脸,赫然便是楚庭樾。

    她扎醒,跑到阳台,凉风把她一身冷汗吹干。

    原来,她的心魔不仅有楚庭樾。

    楚庭樾那句“这事不关怀安,顾社长便不出面了吗”,原来一直都藏在她心深处。

    她在嫉妒怀安。

    她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耳边是呼呼的风,突然有股想跃过围栏,跳下去的冲动。她从前怕死,可这样的她,又为何还要活着。

    “言……”她仿佛听到迟筝的声音。

    她爬上栏杆。

    “路小姐,路小姐。”

    Linda在外拍门,声音透着些焦急。她一惊,跳了下来。跑到门口,给Linda开了门。

    “什么事?”她声音还有些结巴。

    Linda看她头发凌乱,目光滞涩,不禁有些吃惊,“路小姐,你还好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悠言连忙摇头,Linda道:“你看这个。”

    她说着把电视打开,调到G城的本地台,按了回放。

    那是十多分钟前的新闻。

    新闻上切过画展和楚庭樾几处指导工作的镜头,带出一个消息。

    楚庭樾被双规,从办公室带离。

    她登时惊呆。

    “怕你担心,消息出来立刻通知你。”Linda在旁解释。她眉眼带笑,看得出也松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悠言问,狂喜之余,更多是不解。

    “听说是……和鉴定小组几个成员见面的时候被录下来了。”Linda低声说。

    悠言惊,“你们社长有没有也被……”

    Linda没说话,手机打开一个网站,递过去。

    内容不断滚动,悠言看得心惊。

    有三个小组成员卷入。

    其中一个就是顾夜白。

    这见面的情景被录下并被举报到有关部门,据说很大可能,是楚的对手所为。

    但楚违反法纪,与鉴定人员私下会面也是事实。

    而且据报,在和顾夜白的谈话中,楚放话,这事并非自己所为,是宫家弟子所制赝品,自己无论如何都能抽身,顾却猜测楚可能还做过类似的事,否则不至于冒险和鉴定小组成员“见面”。侦查人员顺着摸下去,果查出经他牵线的交易不下数十,又带出他其他偷龙转凤的事儿来。因为,经鉴定,其他藏品竟绝大多数有问题,一物两卖,真品早被卖去国外。

    一桩还可能是卖家的问题,但连续多桩,那牵线的焉能是无辜?而后来,宫樟大弟子见楚落马,为戴罪立功,交代这其实是两者合谋……

    这对顾夜白影响大吗?那天,还好那天他没有完全答应……

    因是新鲜出炉的大新闻,底下评论不断增加。

    “顾夜白守住了底线,果然是我爱豆。”

    “姓顾的也不过如此,还以为什么好货色,说什么要考虑,若非曝光,后来还不是照样答应这交易!”

    “真相面前无偶像,呵呵一脸。”

    “这不明摆就是拒绝吗?没看懂的别乱放屁。”

    “这是以退为进,长得帅能当饭吃?看有些人和他们所谓的男神一样三观感人,也是醉。”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他有。”

    有人支持,认为他已表明立场,守住了底线。也有人质疑,把他视为一丘之貉……表示质疑的,还有更难听的。

    悠言心里瘆得慌。

    顾夜白若不曾趟这浑水,他本来是最耀眼的星光。

    “谁录的知道吗?”

    Linda摇头,“具体我也还不清楚,就是按社长吩咐执行了些事儿,安排了会面。我也担心得紧。”

    “Linda姐,你能不能替我找下他,这事结束了,我也该走了。”她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

    “社长还和詹老他们在一块,在讨论后续的一些事情。”Linda似乎也没想到她如此不懂事。

    “路小姐,社长在忙。”她又强调了一次。

    “对不起……他可以继续忙,我就想找他说一声。”那天之后,她就打不通他手机了。

    没有他的批准,Linda也不可能让她走。

    Linda看她眉眼一片倔强,只好给顾夜白打电话。

    “我知道了,但你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好,我明白了,立刻就办。”

    顾夜白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但Linda虽是肯定答案,却微微蹙眉,似乎有些犹豫。

    悠言只是沉默地等待着。

    “路小姐,社长让我立刻带你回市里,他也往回赶。”Linda说道。

    “社长现在其实抽不开身。”她又说道。

    悠言何尝不知,但再和顾夜白独处多一刻,她就再也不想走了,就这样把顾夜白彻底惹怒惹倦吧。

    Linda的车开得很稳。

    但到得别墅区前,一辆黑色跑车斜地里切出,倏地半挡在他们面前。饶是Linda车技不错,也被吓了一跳。才把锁开了,副驾的门已被人用力拉开。

    “停到车库。”一身黑色手工西装的男人把车匙扔过来,深隽俊美的脸上闪着刃般寒霜。

    “社长,那边事情处理好了吗?”Linda把车匙接过,关切问道。“处理完一半,剩下的再说。”顾夜白说着,把人给拽下来。

    悠言手臂被他扯得吃痛,没有吱声,只是随着他走。

    “社长……”

    背后是Linda欲言又止的声音,也许是想劝止也许是其他,顾夜白没有理会,把她半抱在怀中,拽着走。

    “小白,我们好好谈一谈。”悠言忍着手臂痛楚,恳求着道。

    “行。如果你能说服我,我立马放你走,我他妈的再不留你。”

    顾夜白说着松手刷卡。

    悠言正想继续,顷刻,那人伸臂,把自己再次带进他怀里。

    悠言不解,他动作迅捷,已按了墙上开关。

    灯光盈了一室,悠言这时才看清,大厅中,沙发上,有个人坐着,正静静看着他们。

    那眼中之诡谲阴寒,让悠言一个激灵,着实狠吓一跳!

    是他?

    顾夜白揽住了她,又在她耳畔淡淡道:“过去。别怕,有我。”

    二人在不速之客的对面坐下,悠言低唤一声:“老爷子。”

    须发皆白,左手驻着一根龙纹雕刻的木杖,一双眸威赫犀利,寸芒不减,正是艺询社前任社长,顾家的掌舵人,顾澜。

    “路小姐,这真是多年未见了。”顾澜微微眯眸,阴恻恻开口。

    悠言震了一下。

    那人握在她腰上的手也随之微微收紧。

    这讯息虽是细微,她却迅速镇静下来。

    顾澜突然咧嘴一笑。笑意里,看不出丝毫端倪。木杖,轻轻在地上一下一下点着。

    悠言正出神,不妨劲风从脸上扫下。她一惊,顾澜的杖已挥到她手。

    他是顾夜白的长辈,不能躲,悠言咬牙闭眼——

    疼痛病危并未降临。

    睁眼一看,那人右手凌空,刚好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这一下也狠狠落到了他手上,手背翩然长出一道妖异的红痕。

    他眉头浅皱,冷冷望向老爷子。

    那是他画画的手!!

    悠言大惊。

    这人也是向来狠辣,但对方终究是他祖父,所以他不避,却又替她挡下。

    顾澜一击不成,微微冷笑,驻杖又打下去。

    悠言想也不想,整个人俯到他身上,把他的右手彻底掩住。

    那人却比她快,在木杖落下前,左手揽上她的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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