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澄清又缥缈,大青山内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
“鞑靼人自昨夜开始,便将大军轮流休憩的时辰减少了一半,看来是要加快速度,尽快将这‘渠道’沟通”,前后才两三日光景,朱素嫃便一脸憔悴,清瘦了许多,“快些想办法跑路罢,不然祭旗坡土城会立马完蛋,鞑靼人也可长驱直入,直抵大同城下了……”
朱充耀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嘴唇开裂,蓬头垢面,听了朱素嫃的话便有气无力的翻了记白眼:“你应当同我说,‘快些想办法跑路,不然待这渠道一沟通,咱都会没命’,我当是才会着急!”
朱素嫃一愣:“这两番话有甚区别?”
“区别很大”,朱充耀焉了吧唧的点了点头,“你说的那番话,足以证明你只担心着战事,而压根儿就不在意自个儿的小命。我则不同,我只在意你的小命,却压根儿不关心这狗屁战事……”
对于朱充耀的死皮赖脸,朱素嫃终于已经习惯——厚脸皮的朱充耀终于在“把妹”途中,艰难的迈出了一小步。她神色淡然的舒了口气:“怎么说,你也是大明皇族,眼见着鞑靼人杀入大明境内,你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是大明皇族就要为了大明国事操心?那大明一天到晚不知得有多少天灾祸乱,咱皇族不个个都得操碎了心?”朱充耀的“不在意”,自也有他的理由,“有多大的肩膀便挑多重的担儿,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让咱藩王皇族来挑这军国重担,咱也就乐得袖手旁观,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混吃等死便是,操这些个闲心做甚……”
朱素嫃一愣——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当真都是好的么?
“……话又说回来,我这两日仔细琢磨了又琢磨,就算是能成功跑路回去了,你还是保国公府的朱二小姐,亦或是副总兵衙门的锦衣卫百户,我还是我的代王府世子,这,忒没意思!”
朱充耀大摇其头,朱素嫃却大惑不解:“能活蹦乱跳的活着,怎的会忒没意思了?”
“你回去之后还是爱着你的王副总兵,我又不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活蹦乱跳的活着,于我而言,却是活得索然无味了”,朱充耀绕了一大圈又绕了回来,“是以,我琢磨着能与你一同死在这儿了也还不错,大青山这地儿有山有水,是块风水宝……”
“嘣!”朱素嫃抬手便敲了他一记“爆栗子”,“死到临头了没一个正经,谁他娘愿意同你一块儿死这儿了?要死你死去,本姑娘贪恋红尘,可觉着远远还没活够哩!”
朱素嫃这一记敲得有些用力,朱充耀痛得捂着额头蹲在了地上:“你这敲人的功夫,是他娘从哪儿学来的?怎的会这般让人生痛?”
“这门功夫不用学,勤苦练习便是”,朱素嫃哑然一笑,“我在京城时,可是有许多人来供我练习这一招哩……”
朱厚照便是其中之一!
朱充耀仍是捂着额头蹲在地上:“你以后能不能换一招?这一‘爆栗子’敲在人额头上着实忒痛了些……”
朱素嫃一愣——朱充耀这厮,先是说甚“你回去之后还是爱着你的王副总兵,我又不能和你在一起”,这回又是“你以后能不能换一招”,他莫非是……
“起来!”念及此处,她便踹了朱充耀一脚,“你是不是有法子跑路了?”
“没见过你这样有求于人的?”朱充耀泪眼婆娑的站了起来(朱素嫃那一“爆栗子”,竟将他敲得痛处了眼泪),颤抖着双唇瞧着朱素嫃,“这四周尽是鞑靼大军,我等怎能活生生的走出去?”
朱素嫃秀眉紧蹙,盯着朱充耀:“你一定有法子跑路,是不是?”
她才不会相信朱充耀这小王八蛋所谓的“我琢磨着能与你一同死在这儿了也还不错”——这种屁话!
这都是说给无知少女们听的!
“嘶!”朱充耀歪着脑袋吸了口气,“我不是同你说了么,我等是不能‘活生生’的从这儿走出去的?”
朱素嫃一愣,继而又若有所悟:“不能‘活生生’的从这儿走出去”——只有“死人”才能从这儿“走”出去。
朱充耀见朱素嫃若有所悟,便也回了记意味深长的眼神过来——咱家素嫃真是聪明,一点即透……
“二位可是想要装死,待被往那坑里一扔,便又爬了起来,跑回杀胡口去啊?嗯!?”
二人正在“心领神会、心照不宣”,背后却突然传来这么句话,直将二人惊得毛骨悚然——正是将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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