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一眼。
那个婆子见她看过来,对她笑了一笑。
陈宝珠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张大成家的亲戚,又与张大成家的感情很深厚的话,一定会对自家亲戚的死耿耿于怀,在二夫人那边的人的教唆之下,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一见面就破口大骂才对。
可是这位婆子的反应的确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很快断定,这个婆子是个心思活络的,绝对不是那种认死理的。
这个婆子是因了张大成家的关系入了伯宁侯府的,但是陈宝珠从她滴溜溜乱转的眼珠里,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企图。这样的人,见利忘义,不是最忠心的仆役,却是最好收买的仆役。
于是,她缓缓语气,问道:“这位妈妈,你是二婶婶那边派过来的吧?你倒是说说,我犯了府里哪条规矩,怎么这门说钉上就钉上了呢?至少也得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陈宝珠的理直气壮,不急不躁令得关婆子不由一怔。她以前也在别的大户人家里做过,见惯了那种落魄的小姐、夫人,以及姨娘们呼天抢地的直哭冤枉,对于陈宝珠这样非但没有求饶,反而直截了当问原由的,还是第一次见。
面前这位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脸上那份淡定似乎与生俱来,没有刻意掩饰,也没有故意表现,仿佛此事与她无关,使对方觉得,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关婆子正有这样的感觉。
关婆子很是疑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面前这位姑娘脸上的神情太无辜了吧。
她堆起笑脸,看着陈宝珠道:“五小姐,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个跑腿的,上头一声令下,我也只能照做。理由我不大清楚,可能与五小姐早上外出散步有关……”
这个关婆子果然是在其他的大户人家里做过的,凡事很会给自己留余地,不像以前张大成家的,得了势,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呼来喝去的,一副颐使气指的样子,让府里头的其他下人恨得牙痒痒。
这个关婆子能这么客气地说出这些话,源自于她这些年来在其他府里做出来的经验。但凡大户人家里,关系总是错综复杂,今天这个得了势,指不定明天就失势,所以尽量把事情做得圆滑一些,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不是坏事。
关婆子说的这些话,让陈宝珠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也益加肯定了自己方才的推断。
“原来妈妈也是有难处的,那好吧,我也不为难妈妈。”陈宝珠微微一笑,转身回房。
清鸳与紫兰均愕然地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自家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们还以为,陈宝珠出来面对关婆子,一定是想好了解决的法子。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陈宝珠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就回屋里去了。
这算不算是忍气吞声呢?
太不像自家小姐的风格了。
难道说,自家小姐也开始害怕二夫人的淫 威了吗?
清鸳与紫兰的脸上一片沮丧。既然小姐都没有出声,她们也不好出声,只好跟在陈宝珠的后面,也进屋去了。
关婆子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不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闻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什么味儿呢?
有些像柴火燃烧起来的味道,有浓浓的火烟味道。
关婆子警惕起来。
大户人家走水是常有的事情,其结果就是烧掉了一大幢房子。所有的损失得由她们这些下人来垫付,说是没有看好屋子,直接导致了火灾。
至此,各府丫头婆子开始注重起防火工作,一发现苗头,马上制止。
关婆子朝里看了看。房门紧闭,里面的院子里空空的,没有一个人。但是那股烟火味却是越来越浓了。
再然后,她看到了,看到了火苗从边上一间独立的小屋子里烧了出来。这个小屋子的窗子关得不严实,从半开的窗子里可以看到里面桔红色的火苗。外面吹进来的风更是助长了火苗的燃烧程度,不一会的功夫,再看过去时,整个小屋子里都是明火,差点就要穿墙过去了。
不对,等等,穿墙烧过去?!
关婆子的脸色都变了。西院的隔壁就是东院,也就是二小姐住的地方。如果因了这场意外的火灾,而使二小姐再次受到伤害的话,自己这条命……
她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