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明刀暗枪

今个儿是知县夫人第一次下帖子请客，如何敢不来拜见。”

    荷花这才知道这小姑娘是王家姑娘，便上前扶着王夫人胳膊道：身子不好咱们就不见礼了，先进屋坐着歇歇，我招呼人上菜，咱们一边吃一边看戏。姐姐怎么连个丫头都没带？多两个人照顾总是好。”

    “丫头们让留外面车上了，带进来给你添乱，何苦呢，我有个闺女身边伺候，不比丫头强嘛”王夫人果然是精神不济，说这么几句话中途都要喘上几次。

    苗儿赶紧上前接手，把王夫人扶着到屋里坐下，荷花也招呼其他人都入席，打发人去叫王夫人丫头进来吃饭，又叫人安置好来车夫和随从。

    荷花自然是坐中间靠东桌子，马夫人与她并排，荷花东边是王夫人，再过去是曾夫人，马夫人西边依次是刘夫人和华娘子。

    厨下得了消息也开始上菜，小戏锣鼓开始敲起来，菜也开始上桌，一共十六道菜，四冷八热，两盘点心并两道汤。

    院子里小戏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屋里菜也是一道道上来，四个冷菜是醉腌螃蟹、白切鸭肉、红丝水晶脍、豆芽菜拌海蜇。热菜是三鲜笋炒鹌子、煎三色鲜、清蒸糟鲥鱼、山药肉圆、酒醋蹄酥、酱烧鸭、五味面筋、爆羊生肚。两盘点心是藕粉桂花糕和杏仁酥酪，两道汤分别是鸡皮酸笋汤和蛤肉百合玉竹煲。

    荷花一边打点着精神她们几个人明刀暗枪嘴仗中周全，一边还要招呼着大家吃东西，应付她们各种问题，一顿饭吃得好不累人，直到大家都撂筷子，荷花扫了一眼，人家嘴里该说什么说什么，却也都没耽误吃东西，只有自己面前东西动很少。

    马夫人扭头一看便道：难怪咱们几个里就齐夫人瘦，看人家才吃多少，咱们一个个大肚子汉吃了多少。”

    荷花忙道：我早吃得晚，这会儿还不饿呢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吃好，主要是招待你们。”

    曾夫人先赔笑说：自然是吃好了。”

    “难得吃到这么丰盛席面，我十分喜欢这道蛤肉百合玉竹煲，却不知道齐夫人舍得不舍得把方子抄一份给我。”刘夫人让人意外地也附和了一句。

    “这自然不难。”荷花招呼人把席面撤了换上六安茶，招呼人东屋备下纸笔，让苗儿回房取了方子，当场抄了一份儿递给刘夫人。

    “齐夫人一手字写得可真好。”刘夫人朝荷花又多看了两眼，“人都说字如其人，夫人字写得秀气中不掩劲道，果然难得。”

    “刘夫人谬赞了。”荷花将方子递给她，坐回去之后又关心地问，“王夫人中午饭菜吃着可还受用？”

    王姑娘道：多谢夫人关心，我娘也是极喜欢这道蛤肉百合玉竹煲，比平日多用了许多。”

    “那我也送份方子给你，只不过王夫人身子弱，还是先拿给大夫看看再用为好。”

    荷花说罢不等起身儿，就听那王姑娘道：不敢劳动夫人，我自个儿去抄了来就好。”

    “小真，伺候王姑娘去抄方子。”荷花就也没推辞，继续坐下跟那几个夫人一道听戏。

    方子抄好之后，王夫人就起身儿告辞道：我身子不好坐不住，就不这儿扰大家兴致了，你们听戏，我先回了。”

    马夫人闻言哼了一声道：身子不好本就不该出来乱走，上回我家吃了顿席面回去就说不舒服，躺了好多天才起身儿，咱们之间彼此熟悉倒也罢了，齐夫人可不知道你那药罐子似身子，若是你回去再躺倒了，让人家脸上如何好看。”

    王姑娘听了这话小脸儿涨得通红，手也缩起来袖中紧紧地捏着，但是被王夫人起身儿挡了一下，才渐渐喘匀了气息，扶着王夫人给荷花行礼后告辞。

    荷花把人送出到二门门口，又打发苗儿好生扶着送出去，这才又回来陪着剩下四个人，刘夫人不知怎么坐到了王夫人位子上，挨着了荷花桌子，华娘子也趁机蹭到马夫人身边，对她各种溜须拍马。

    刘夫人等荷花回来，便开始给她讲台上这出戏大概前因后果，两个人一时间倒说得热络。曾夫人边上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了，扭了几下，终于忍不住起身儿道：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我也得先告罪回去了。”

    “曾夫人点第二出戏还没唱到呢怎么就要走？”华娘子问，“之前也没听姐姐说有什么事儿，怎么突然就想起事儿了？”

    “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如以往好用，这可不就是突然想起来。”曾夫人一说出了要走就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儿跟荷花告辞道，“扰了夫人兴致，实该死。”

    “以后咱们都一处，聚时候多呢，何必急今日，家里有事自然是要先回去。”荷花也同样把曾夫人送到二门口。

    回来还没进屋就听华娘子自作主张地把曾夫人点那出戏去掉了，换成刚才马夫人点另一处，还笑着说：那人素来没什么品味，只以为戏都是鸡飞狗跳才好看，却不知那唱腔唱词才是耐人品味，不过那种戏，给她听也是对牛弹琴。”

    马夫人抬起扇子掩嘴浅笑，似乎很喜欢这样奉承。

    荷花心下好奇，这个马夫人就算是县丞夫人，也不至于华娘子这般不顾廉耻讨好奉承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也不知道娘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刘夫人像是看穿了荷花心思似，不等荷花坐下来，她先起身儿道：齐夫人，我想去衣，不知道哪里方便？”说着朝荷花使了个眼色。

    荷花会意道：我陪你进去吧，正好我也想衣。”

    两个人到了后面都收拾利索，出来净手后，刘夫人才道：那马夫人娘家，是咱们省府数一数二大茶商，虽说她是庶出，可她娘家受宠，所以手里钱多，自然是有底气，马大人这个官位，就是她家花钱给买。”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荷花听罢恍然，却又奇怪为何她会同自己说这些，见她这么坦诚，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多谢刘夫人告知，只是不知道，刘夫人为何会告诉我这些话？”

    “你倒是个爽人，我果然没看错。”刘夫人笑着说，“我家大人这几日回去总说，齐大人是个不错上司，我今日来也是想看看到底如何，见到夫人如此，果然信了夫君话。”

    “夫人这话说得倒是奇了，为何看见我却知道我家大人如何？”荷花越发纳闷地问。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然是看得出。”刘夫人抿嘴一笑，倒是多了几分温柔模样，看起来很是耐看。

    荷花闻言也笑了，回道：那我看夫人也如看到你家大人，想来该是个好官，难怪夫君同我说，刘大人是个有真本事。”

    两个人几句话顿时就拉进了距离，刘夫人也不似之前外面那么冷冰冰，但对荷花称呼却还是不改道：夫人有空去我家做客，我家地方小，请不起那么多人，我就也懒得下帖子办席面，叫她们去了反倒招人嫌弃。”

    “好，我一定上门叨扰，若是以后去多了，你该嫌弃我了也说不定。

    两个人说这话从后面出来，让马夫人很奇怪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挑挑眉梢道：我一直以为刘夫人是个冷美人呢，都一次也没冲我笑过，没想到也有不冷时候，看着跟齐夫人倒像是旧相识似。”

    这话说就着实有些不太客气，且不说刘夫人模样怎么样都跟美人挨不上边儿，而且这话也似是说她攀知县夫人高枝儿似。

    荷花笑着接过来道：是我话多，缠着刘夫人问东问西，问了傻话惹得她笑话呢”说罢不等马夫人再问，立刻转移话题道，“这会儿台上唱是什么？我们进去这片刻就换了戏了。”

    “这就是马夫人刚点，牡丹亭唱段集贤宾。”华娘子一旁插话说，“这戏十分好听，齐夫人也听听看。”

    “既然这有，大家都别作声，我得好好听听。”荷花一句话就把马夫人后面说辞都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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