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荷棠书院

身上找到许多小时候没能享受到童趣。

    荷花坐窗下看着弟弟和儿子为了争托盘儿笑闹着，虽然后吃都落进团团嘴里，两个人却还是争得起劲儿，似乎只是为了玩闹。

    博宁忽然凑过来，往荷花嘴里塞了个托盘儿，问：“想什么呢都出神儿了。”

    荷花嘴里含着果子，身子放松地靠身后软枕上，含混地说：“看你俩玩儿得热闹，就好像自个儿多了个儿子似。”

    博宁开始没反应过来，再一琢磨觉出不对，伸手就要去收拾荷花。

    门帘子一挑，齐锦棠迈步进来道：“今个儿这样热闹。”

    “锦棠哥，荷花欺负我。”博宁张嘴就告状。

    荷花歪榻上抬脚就朝他屁股上踹过去，“没大没小，这么多年了，让你叫声姐就这么难。”

    “谁知道当初娘生咱俩时候是咋回事，说不定还是我比你早生出来呢！”博宁坚决不从。

    “小样儿，你又不是没叫过。”荷花牙根儿痒痒，磨着牙说。

    “那不过是哄你高兴罢了！”博宁不等荷花再发作，伸手抓了几个托盘儿，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荷花看着博宁背影，露出丝欣慰笑容。

    齐锦棠自然知道她什么，歪着身子也偎到榻上道：“这两年博宁性子活泼多了，你也别总担心了。”

    “是啊，小时候家里穷，我也顾不得留意他，后来才越发觉得亏欠他不少，好他一门心思都搁了读书上，不然若是走了歪路，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荷花轻叹了一声，靠齐锦棠肩头，“若是依着我，恨不得能这样把他搁身边一辈子，看着他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不过你和大哥都说，博宁这孩子天赋好，我不能为了自个儿担心就埋没了他。唉，这回科考，我就放他去。”

    齐锦棠荷花额头印下一个吻，安抚道：“博宁已经长大了，用不着这么担心，我和大哥也会看着他。”

    团团见爹娘凑一处不理自己，便一手抓一个托盘儿，硬是挤上榻去，往两个人嘴里一塞，嘴上道：“爹娘也吃，团团也要亲亲。”

    “你自个儿也吃吧！”荷花将儿子搂进怀里，朝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次年秋闱，书院里共有五名学生要去参加，有两个寒门子弟连过年都没有回家，一直书院里埋头苦读。

    荷花吩咐下去，单独收拾出来两间屋子给他们五个居住读书，自个儿亲自去查看了屋里用物，对几个人嘱咐道：“我知道明年要参加秋闱，你们一个个儿都恨不能日日不睡觉地读书写文，可是如今离着秋闱还有一年多，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个儿身子，不是我吓唬你们，每年乡试都有人因为身子不适被抬出去，你们都是书院里十分优秀学生，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你们也因为身体缘故不能中榜，所以一日三餐都要好生吃饭，不许太贪黑熬夜，我每日都派人来巡查，你们自个儿也要安排好时辰，每日什么时辰看书，什么时辰休息，都不是孩子了，也用不着我再多嘱咐了吧？”

    “山长夫人放心，我们都省得了。”年岁长一名学生躬身应诺，其余几个人也都跟着答应。

    荷花从学生们那边出来，就径直去了博宁房里，坐下以后道：“博宁，明年秋闱，你想去参加吗？”

    博宁从桌前抬起头，略有些诧异地看向荷花，“你不是不想让我去参加？”

    “我以前拦着你，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了，一来不想让你有太大压力，二来以你本事，上榜未必是难事，但是上榜后到京城去，你性子太倔强又不懂得通融变则，京里比不得咱们小地方，那些达官贵人们，不是咱们能惹得起，我怕你去了吃亏，家里护不住你。”荷花斟酌着用词道，“如今我拘了你三年，我能看得出你长大了，性子也沉稳了，不像小时候那么犟了，所以来问问你，可想去参加？”

    “自然是想！”博宁闻言喜上眉梢，起身儿应道，不过随即又皱眉道，“荷花，你是当真同意我去？还是锦棠哥或者别人跟你说了什么？你若是打心里不想让我去京城，那我就不去。”

    “瞎说什么！”荷花嗔怪地拍了他一下，“我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人？”

    博宁想了片刻，摇摇头，荷花这人虽说平时看着和气，但如果是她认准事儿，别人说什么也是没用，所以若她当真不乐意，哪怕是爹娘来说，怕是也不管用，想到这儿，他才算实打实地开心起来。

    “既然定下来要去参加秋闱，你这一年多就安心这儿读书，回乡考试事儿我都会安排好。不过只有一条，不许跟以前家时候那样不要命地熬夜了。”荷花伸手给博宁抚了抚衣领，这才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出那么多了，只看个头似乎都要超过齐锦棠了，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是长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博宁这次果真十分听话，并没有日日埋首书堆里，每日还抽出时间到后山菜地里去帮忙，活泛一下身子。

    小真忍不住跟荷花念叨：“我看学里那几个人恨不得吃饭都端着书，怎么咱们二爷还有空去菜地里折腾，就算是想活动活动身子骨，也用不着去做那些下人活计。”

    “随他去就是了，菜地里能有什么累活儿，小时候家种地不也都干过来了。”荷花不以为然，对博宁这样状态反倒十分满意，“我们家不养那些忘本孩子。”

    这话说得倒也算是有出处，去年学里进来过一个学生，家境一般却傲气得很，觉得自个儿读了几年圣贤书就很是了不得，家里都知道他脾气，父兄偶尔来给他送东西都不敢进山门，守外面托人捎进来或者托人带个话进来要他出去。

    荷花有一回看见他前脚接过家里送来东西，后脚就丢到山沟里去了，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上前把人教训了一顿，没想到那人却还是不知悔过，反而振振有词，满嘴都是歪理。

    反倒是他父亲听到这边吵闹，急忙过来帮儿子开脱，对着荷花连连作揖赔罪，倒把荷花弄得手足无措，从此之后干脆眼不见为净，就也很少往前面过去。

    小真听荷花说起这个，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道：“前几日听我家先生说，那学生家里母亲过世，如今回去治丧去了，只盼着他以后能多存几分体谅父兄心。”

    “旁人家事儿，咱们也管不得，所以我一直说，孩子必须要教育好，读书好不好无所谓，先要学会如何做人，不能忘了根本。”荷花说着搂过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团团，顶着他小额头道，“团团可不许学那些不懂事人。”

    “团团以后要跟二叔一样，一边读书一边种菜！”团团对刚才荷花和小真对话听得并不十分明白，这会儿听到荷花说，便根据自己理解胡乱答道。

    屋里两个人闻言笑作一团，博宁门口只听了个尾巴，挑帘子进来道：“你们可真是闲着了，对着团团编排我什么呢？”

    “哪个编排你了，夸你还来不及呢！”荷花抱着儿子笑得身子一歪一歪。

    小真起身儿把地方让给博宁，自个儿告辞了出去。

    荷花把团团放回榻里面，抬头问博宁，“还有一个多月就该去考试了，准备得如何？”

    “不过是乡试，你用不着担心我。”博宁口气极大，不过眼里确带着笑意，似乎当真十分轻松。

    荷花嗔道：“这般大言不惭话，我屋里说说也就算了，传出去叫人怎么想你。”

    “考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还年轻，着什么急，书院里几个要去参加乡试，小都比我大了五六岁呢！”博宁依旧是一副不当回事模样，笑嘻嘻地冲荷花挤挤眼，“我以前拼命要考功名时候你不放心，如今我心态好了，你还是不放心，娘都没你这么会操心，小心老得，到时候锦棠哥就不要你了。”

    荷花气得伸手狠狠地拧了他一把，“当着孩子面儿胡说八道什么！”

    五月份荷花就开始张罗回北方事儿，多都是给家里捎带回去东西，然后又准备了两个人换洗衣服，各种用物，零零碎碎竟然装了两车都还没打住。

    博宁原本一直没管这些琐事，可某天无意中看到就忍不住道：“姐，你这是要搬家回去？”

    “难得回去一趟，自然要给家里多带些东西。”荷花斜了他一眼，“我这还是量少带了呢！”

    博宁无语地看着荷花收拾衣裳，又忙道：“姐，你不会要跟我一起回去吧？”

    荷花闻言瞪眼道，“你以为我能放心让你自己回去？”

    “可是……”博宁想说那姐夫怎么办，团团怎么办，但是想到荷花肯定会有各种理由堵住自己嘴，便干脆也不问了。

    团团声音从身后传来道：“娘说二叔还是小孩子，不放心二叔自己回去。”

    博宁转身把团团抄起来抗自己肩头道：“你这个小不点儿，敢说我是小孩子？”

    “团团是男子汉了，娘说团团可以照顾好自己，所以娘要跟着去照顾二叔……”团团话还没说完，就被博宁从肩头拎下来夹胳膊下面。

    博宁原地转了两圈儿，逗得团团咯咯直笑。

    晚上荷花把团团哄睡了，出来看见齐锦棠还伏案批改学生文章，上前把灯挑得亮些，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道：“很晚了，明个儿再看吧，夜里看东西累眼睛。”

    “嗯，把这篇改好就不看了。”齐锦棠头也不抬地说。

    荷花手齐锦棠额头上轻抚了两下，又顺着头发转到他背上，揉捏了几下道：“我过几日就要走了，你就一直盯着文章，都不好生看我几眼？”

    齐锦棠闷哼一声，本来还想坚持一下，不过到底还是丢开笔，转身把荷花搂进怀里，低头朝她红唇吻上去，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才分开，看着那水润双唇又忍不住轻咬了一口，“你这磨人小妖精，爷挑灯批改文章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明后两日能多陪着你。”

    荷花伸手扯开了齐锦棠衣带，媚眼如丝地靠书桌上，递了个眼神儿过来，手已经悄悄滑入了他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