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示意一下,让他们稍安勿躁。
一里之外,刘庄镇子里,火神庙前,几日前搭起来棚子都还没有拆掉。上千人簇拥之下,场地中一大群百十号壮丁排成前后几个队列,秩序井然的挨个儿上前,从大首领刘士瑞的手里接过瓷碗,把里面的符水一饮而尽。
那大首领刘士瑞,生的仙风道骨,面带书卷气。穿着一身道袍,留着三绺长须,端坐白莲座上,姿态俨然。每当一个壮丁过来,随手捏起一道符纸,嘴里念叨:“……天灵灵,地灵灵,真仙祖师显神灵!真刀真枪皆不入,横练金身力无穷……!”
同时手指头轻轻一抖,上面不知道是抹了白磷还是什么危险玩意的符纸立即自燃,呼一道火光烧的只剩下一点儿灰烬,飘飘落进碗里。
仔细看去,可见那符纸上写着“周公祖,桃花仙,金罩铁甲护金身”之类的字样,故意用复文写法弄得跟鬼画符似的,在文盲们看来,很是神秘。
来到近前的壮丁激动的七情上脸,双喜跪倒恭敬的接过去,也不管那水是不是干净,咕嘟咕嘟喝的一滴都不剩,然后千恩万谢的站到一边。在看他那胸脯也挺起来了,腰杆子也挺直了,面色红润有光泽,不知道是吃了几斤钙片还是补铁补血又补锌的什么高档营养品。
村口值班的壮丁头目快步赶来,附耳几句。刘士瑞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而后吩咐:“先看住了他们,送到后面祠堂候着,等下我在过去处置。”
那头目显然是刘家本家人,言听计从的,二话不说扭头就去执行了。
这边厢一直把所有人都喝了符水,刘士瑞累得肩膀头子生疼,遣散所有人后,迈着四方步飘飘欲仙的走到后面刘家祠堂处。
许衍灼远远地抬头一看,两人目光碰在一起,各自脸上露出有会于心的表情。
都是明白人,谁也别客气,等对方到了眼前,许衍灼一拱手:“见过刘大头领。金钟罩香火鼎盛,人丁兴旺,可喜可贺啊!”
刘士瑞也不再是一副神龙教主的架势了,四周都由他自家的人看住了,也不怕被外面的教众发现,抬手请许衍灼进了边上屋子,直言问道:“贵客临门,必有要事。咱们不必绕弯子,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许衍灼微微一笑:“在下姓许,无名之辈。不过受人之托,来向刘大头领递个话。朝廷要对你们不利,还请早做防范,以免变生肘腋,不免可惜了一帮英雄好汉。”
刘士瑞冷哼道:“我等自筹壮丁,剿灭盗匪,保卫身家,守护一方安靖。朝廷高兴都来不及,那里会有什么不利?客人莫要危言耸听。”
许衍灼道:“大头领是考过科举,捐过监生的。应当知道朝廷一贯的做法,那是绝不容许有任何威胁存在。更别提,你们这种吞刀吐火的传道授徒手段,可是历代朝廷之大忌呀!”
刘士瑞脸色大变,这是把他的老底子都摸清了吗?
不错,他的师父赵天吉出身白莲教,除了交给他排打气功的手段外,这等召集教徒的路子正式一脉相承。白莲教造反千年,人人喊打。他这要是漏了底,谁知道上头要怎么收拾?
许衍灼不跟他叨叨,径直说明:“朝廷编练新军数月已经有了模样,正要借一些人头来试验一番刀锋利不利。直隶一代,就属大刀会的名头最盛。大头领首当其冲,避不开的。”
刘士瑞目光一闪,冷哼道:“原来许先生是东边来的贵客,失敬失敬了!怎么,莫非以为朝廷要拿咱们来磨利了刀子,再去对付你们?”
许衍灼微笑不语。这是一个聪明人,马上就能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见不是蠢货,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他冲外面一指:“我那些车上,押运着一批枪械弹药,或可给大头领一些支持。咱们志在中国振兴,却不想流太多自己人的血。大头领,可有了处断?”
刘士瑞脸色一红一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决断。
他之前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大刀会如今兴盛之极,各地教徒加起来上万,把个曹州府维护的秩序井然,官府没口子的夸赞。没想到,转眼就要被剿杀,这他娘的还有天理么?
他能猜到许衍灼的身份来历,也知道朝廷对杨氏的不满不是一天两天,早晚要一场厮杀。大刀会可以趁机壮大崛起的。可万万没想到,会一刀先砍到自己的头上啊!
犹豫再三,他狠狠一拍大腿:“你的大礼,咱收下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