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客人。
站在那肥大男子身旁的一个年轻公子忙打圆场:“各位,我来介绍,这位王公子,就是刑部尚书王大人的独子,闲游经过济州,来府衙拜见家父,家父命我陪伴王公子在济州游玩。大家以后,多多亲近。”
听这语气,此人竟是济州知府陆道静之子了。
倒也怪不得他能领着王大公子上了苏意娘的船。
再怎么妓中称魁,终是身在乐籍,受官府节制管辖,风尘中名声再高,仍须垂眉低首做些妥协,便是那与她吟风弄月,谈诗论词的所谓名士高官,又哪一个真在心中敬重于她,不过彼此附庸些风雅罢了,传说中轻淡王侯的名妓,终究不切实际得很。
容若心头一阵黯然,往四下一看,什么武林大豪的独子,什么当朝首富的爱孙,原本怒气冲冲要为美人出头,此刻还不是垂眉敛首地不说话。
苍道盟要与朝廷处好关系,盐行生意更得罪不起高官,刑部尚书啊!当朝二品,权势滔天,谁去平白招惹这样的仇家?
容若心中为苏意娘感到难过,不免拿眼瞪着王大公子,心中努力回忆刑部尚书的样子,那个执掌举国刑法的男人好像也是这么胖乎乎,像个和气商人胜于像个高官,但据说能力过人,深得萧逸信任。
不过,纵然有才,若德行也和儿子一般,只怕于国家也不是幸事。
想到这里,容若从鼻孔里微不可闻地哼出了一声。
好在这时大家注意力都在苏意娘身上,除了萧遥微微侧首,似有心似无意地看了容若一眼,倒也没有别人发觉。
那位王公子犹自目注苏意娘,不肯转一下眼神,根本不曾发现,一瞬间别人对他露出的敌意,纵然发现了,想必他自恃身分贵重,也并不放在心上。
苏意娘轻轻举步,来到王大公子面前,裣衽做礼:“贱妾本想一一敬酒,不料慢待了公子,就此赔罪,还望公子海量包容。”
王公子身子往前一倾,双手去扶。
苏意娘不着痕迹地往后微退,让他扶了个空。
王公子犹自双目盯着苏意娘:“不要紧,苏姑娘艳名我如雷贯耳,刚才看了姑娘跳舞,而今姑娘再唱几首小曲来听,什么得罪的事也都不必再计较了。”
纵是苏意娘,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这人竟将她当普通歌女看待,若是不理,得罪权贵,吃亏的是她;若是听从,苏意娘清华之名尽毁。
她身在风尘,之所以旁人不敢轻侮,皆是她自尊自重,刻意摆出高华气派,先一步震慑人心,才能经年自保,若是知道她叫一如此伧俗之人羞辱,别的男人少不了要依样学样。
更何况,纵虚与委蛇,用一两首歌儿应付过去,只怕到后来,这男人越发无理胡闹,说不定要迫她当众唱十八摸这等伧俗曲子。
苏意娘正自为难,却听一声大笑,竟是容若拍案而起:“唱歌啊!我最拿手,不如我唱几首,大家来听听。”
其他船上宾客一起用不屑的眼光望着容若。这年头,居然有人当着歌舞双绝的苏意娘,自称歌儿唱得好。
容若却仿佛在兴头上,挽起袖子叉起腰:“各位,怎么样,赏脸听几首?”
那位王公子翻着白眼,瞪向容若:“我要听的是苏姑娘的歌,哪里要你在此呱噪?”
容若笑道:“这位公子,你就不知道了,若说别的,我不如苏姑娘,若说到唱歌,还真没什么人比得过我。我肚子里歌儿可多了,调子又新奇有趣,更有一条,旁人不能相比,我能编歌,指着什么,我都能即时唱出词来,这本事你们可没见过吧!”
容若这话倒也不全是吹牛,毕竟现代歌坛纷争,明星如云,各式各样的歌曲数不胜数,老歌新歌经典歌,什么都有人唱,连马桶都有人翻唱又翻唱。
容若一向自视为能文能舞,能唱能跳,能弹能打,十项全能的优秀青年,唱歌自然绝不是问题。
只是在场没人把他的话当真,那王公子满脸恶意地望着他:“既是如此,你就以猪为题,唱一首歌来好了。”
在场有人失笑,有人皱眉,有人冷眼看热闹,倒不相信,还有什么人唱得出猪的歌来。
偏容若眼也不眨一下,开口就唱:“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伤风时的你,还挂着鼻涕扭扭。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忽扇忽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啥”
他刚开始唱的时候,还有人面带不屑,可听他歌词奇异,闻所未闻,调子清新,却又悦耳好记,反而让人目带惊异,只知瞪着他。
楚韵如、萧遥,还有苏意娘都是知乐之人,凝望容若的眼神都带出深思。
容若可没他们这么严肃,动不动想到音乐之道上,只是唱着好玩,兴致起了,只当这是在仁爱医院逗老人开心,一边唱,还一边动,一会儿双手做猪耳朵状在耳旁扇啊扇,一会儿装成有大肚子,走路一摇一摆。
众人从开始的惊奇,变成后来的有趣,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时候,看到容若也是一边唱一边笑,一边笑一边望着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