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有话的讥讽,于秋叶白而言不过是耳畔风罢了,她只一边走,一遍遍淡淡一笑:“还是要多谢老佛爷,这后宫之事还是全凭她老人家做主。”
那中内监原本还想再讥讽秋叶白几句,但是他终归在宫里呆久了,一听这话,自己答老佛爷管不了神殿的事儿,就是让老佛爷没脸,若是说老佛爷能管着神殿的事儿,这宫里谁不知道老佛爷都未必能请得动国师,哪次祈福求占卜,不是亲自上门?
这人不过一句话,却让他顿时被噎住了,只能暗自恼恨地瞪着秋叶白的后背。
秋叶白却仿佛全无所觉一般,款步而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她方才那一句话的‘威力’,让那中内监吃了个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除了一开始中内监的讥讽,一路上倒也没有别的为难之举。
秋叶白出神殿的时候,便正巧撞见月奴站在一扇拱门边,见她看过来,月奴神色古怪地点点头,随后捧着一件披风匆匆地转过一扇拱门,消失在门后。
秋叶白眸中余光正巧瞥见月奴手上那披风上绣着的精致梵文做边角点缀,她心中忽然一顿,眸光有些幽沉下去。
若是她没有猜测错,在神殿之中只有一个人才能穿绣如此精致的梵文的披风,那就是——元泽,方才他在那门边么?
是见到她,他才离开的罢。
自从半个月前的那一日,他在她身后双手合十深深一揖,说了那句话之后,再也未曾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偌大的神殿,元泽便仿佛从此消失了一般,或者说是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消失。
她心中情绪有些复杂,许多微妙的情绪,仿佛心湖中滋生的幽幽水草,纠纠缠缠,斩不断理还乱。
她知道自己这是心魔既难消,便也只能尽力让自己静心。
只是,看着这天色一日凉过一日,她忽然无比地怀念当年的时,在草原上策马飞驰,卧看秋雁南飞的洒脱日子。
她心中亦陡然生出一些戚然和惆怅来,也不知那日做出踏入这逐鹿圈,到底是对是错。
“太后老佛爷方才起来,请大人跟着奴婢来罢了。”一道客气沉稳的女音在她面前响起,让她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原来竟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永宁宫。
秋叶白看着面前的典仪女官,拱手,点头一笑:“草民已经被褫夺了官职,何敢称大人,有劳女官带路了。”
不过不管如何,她从来不是会沉湎于过去和怀念曾经的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胜也好,败也好,都是她的,不是别人的,自绝不回头,亦没有回头的余地,那就一路杀出个康庄大道来好了。
那女官见面前年轻人一笑,不卑不亢,容色极佳,而举手投足间气质更似清风推碧叶,明月照清泉,风雅无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赞赏,她点点头,却并没有改口:“本官听闻秋大人之名已久,今日能得见,也算是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