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求生的稻草,力气大得似要捏碎她的手骨,偏生他的手和脸都冷得让她都忍不住轻抖。
秋叶白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厌世绝望气息的人,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伸手一下子将他抱在怀里,轻声道:“没事了,阿泽,你师傅不会怪你的,你还活着,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她伸手轻拍着他的背脊,不停地在他耳边轻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他被她抱在怀里,银眸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漫天飞雪:“为什么要活着呢……贫僧在朝廷眼里是不该存在的人,在父皇的眼里甚至不是一个人,却也不再是师傅那个心怀慈悲,悲悯天下的灵童……天上人间,世间之大,可还有我身之地,贫僧想……想……”
他忽然轻笑了起来,冰冷而讥诮:“贫僧想那个在黑暗中来去自若,所向披靡,杀人不眨眼、那个在以白骨为床,人命为玩物,那个满手血腥、那个会吞噬他人的嗜血魔物,甚至……为了活下去忍受燃灯猥亵苟且偷生的东西不是贫僧,那是寄生在贫僧身体里的魔,贫僧存在就是了除魔兴道……不能……不能让那魔物出来……”
他闭上眼,平静地一笑:“不能让那魔物为害人间,魔物就该呆在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呵呵呵!”
他的笑声幽幽凉凉,诡冷而黑暗。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抱着的人到底是阿泽还是阿初,却只觉得那平静的笑声莫名地凄凉。
凄凉到让她心疼到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紧紧地抱着他,想用身体的温度去温暖怀中的人。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那个小小的少年不愿意敬重和深爱的师傅看见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自我否定,最后才承受不住压力而分裂出了另外一个自己去承担罪孽血腥,而老甄大概后来才知道他的出现给初泽带来那样大的打击。
可是老甄那时候救不了初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变成现在的样子。
所以他愧疚又心疼,只尽心陪伴在他身边,甚至为了自己的小祖宗去势进宫,只怕他哪一日终于不再眷恋这冰冷的人间,或者化身成魔,再不能挽回。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只能抱住他,安静地等待。
他任由她抱着,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空壳,只是空寂幽凉地看着窗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大喇嘛轻敲法器祈福的声音,清脆的铜铃声响起,有轻渺的梵音飘散开来,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也驱散了空气里的寂冷。
“阿初?”平息了心中的难受,她试探地唤了怀里的人一声,阿初和阿泽是不是已经合为一体了?
她一直觉得阿初和阿泽有些奇异的变化。
“阿初……”
他忽然轻叹了一声,声音低柔幽凉:“阿初是恨我的罢,为什么不承认他,他就是我,我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经卷里那几乎犯尽了五逆十恶的魔,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满心妄念,十丈红尘之间,我满腹贪嗔痴恨,哪里还有什么灵台明净,甚至连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