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寂静的旷野中,连绵的军营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厚重的大门开启,拒马被搬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士,策马飞奔而出,驰向四面八方。马蹄翻腾卷起的尘土,就像一条条黄色的土龙,蔓延向近处的森林,山谷和远方的地平线。
这里是美丁城南三十公里的诺丁郡。
在卢利安,这个郡一向以水草丰美,景色迷人而著称。
每到春天,这里的草就会长到齐腰的位置,风一吹,一片片如同波浪般起伏着,荡漾开来。
夏天,这里最美的就是这里的水。从山谷流出的河流,清冽凉爽。阳光透过那近乎于透明的水,照耀着五颜六色的河底,河面泛舟,就如同悬浮在空中一般。
而到了秋冬两季,岸边的树叶就红了,黄了,一棵棵点缀在还没有褪去绿色的草地上,大片大片金色的麦田边,宛若一幅蓝天白云下的迷人油画。等到下了雪,那些红色的,蓝色的房屋和农舍屋顶,就变成了一片白色。厚厚的积雪中,炊烟袅袅,宁静安详。
而现在,诺丁郡,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
一只信隼,从北方而来,低空掠过连绵的森林树巅,掠过奔驰的骑士队伍,掠过长长的运输车队,向南方飞去。
越往南,信隼翅膀下的大地,就越热闹。
诺丁郡几位贵族领主的城堡,都已经变成了军中的营地。更大的主营,就在郡南的平原上。
这座庞大的军营,就像一个巨大的怪兽,盘踞在平原中心。无数的士兵在奔走忙碌;无数的车队骑队,在进进出出;还有无数的刀剑骑枪。在太阳下闪着光,无数的旗帜,在迎风招展。
而顺着一条条显然是临时修成的蜿蜒土路,再往南走,就是前营。
整个前营以一座修建在河岸边山崖上的坚固城堡为中心,层层布防。外围是各营的营帐。更外围是用削尖的木桩扎成的拒马。四周修的有高高的瞭望和守卫塔,并布置了一排排为弓箭手提供掩护的木栅栏。
斥候已经派到了八公里之外,尤其是最近的三公里,巡逻队更是穿行往来。一刻不停。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军队就能立刻做出反应。
应战的话,二十分钟之内,整个前营就能完成阵列布置。反之,则能在相同的时间内。全面收缩进城堡固守待援。
站在城堡的最高处,向南方眺望,可以清晰的看见远方地平线上,一片红色的营帐。
那就是距离最近的斐烈军前锋部队了。
最近几天,随着慕尼城卫队主力的抵达,随着红叶骑士团和第十二军团站稳脚跟,开始反击。前营已经和斐烈军狠狠的交锋了几次。
交锋的中心,就位于距离前营南面五公里的一片由几个小山头,一条小溪和东西走向的一片芒果形森林组成的区域。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双方的游猎者。小队骑士都游走其间,互相袭击,绞杀缠斗。
那是一片地狱般的战场。
无数绣着不同纹章的旗帜,武器散落地面。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横卧在树下,浸泡在溪水中。倒在泥地和草丛中。
在这里,随时都可能听见激烈的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和马蹄声。能看见被惊起的飞鸟,踉跄奔逃的士兵和身后一脸狰狞的追杀者。
信隼在空中猛然拔高,飞过一座山头上高耸的云杉,如同流星般疾速俯冲,擦着高高的守卫塔,飞入城堡。
一看见信隼,城堡中的人们纷纷避让。信隼就如同回家一般,扑打这翅膀,穿过在壁画精美的走廊,摆满了鲜花的窗台和人来人往忙碌异常的作战室,飞进了一位侍卫飞快打开的办公室大门,落在一张书桌上。
法诺伸手接过侍卫从信隼脚上取下的密信,仔细的检查了信封和蜡封,这才用一把精致的小刀裁开,抽出其中的信纸。
等看完这封来自慕尼城的信,法诺的脸色,已经冷若寒霜。
信是尤金写来的。
在信中,尤金详细的说明了眼下慕尼城的局势。并明确指出,如果不能尽快和贵族达成一致的话,那么,原本最迟应该于两天后启程的后军,将延误抵达前线的时间。为此,他正在做最后的努力。
自己离开之后,发生在慕尼城中的所有一切,法诺都很清楚。
事实上,早在他还坐镇慕尼城的时候,那些贵族们,就已经有不少人流露出了对营救阿道夫大公的悲观情绪和各种让人齿冷的打算。当初之所以为尤金留下一个长骑士大队,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可是,法诺还是没有想到,这帮贵族,居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在前线的战斗已经陆续展开,眼看随时都可能和斐烈人爆发一场大战的时候,他们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拖住了自己的后腿。
一阵喧嚣声,从楼下传来。
法诺站起身来,打开门,走上了房间外的露天平台。
城堡的吊桥,已经放了下去,数以百计的士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往来奔忙。一辆辆满载着伤兵的马车,撵过泥泞的地面,在城堡中央的空地上停下。一个个担架,如同流水一般被送进来。
医官们大声的吆喝着,指挥士兵把伤员按伤情轻重不同分送到不同的地方,伤兵们浑身是血,一些还能发出呻吟,一些则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少了胳膊的,断了腿的,身上连肠子都流出来的,让人目不忍睹。
法诺一脸铁青的看着。
这样的场面,他每天不知道要看多少次。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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