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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虽然是皇后,却是继皇后,不过是因为仁孝皇后早早地没了,而自己又生了皇子,所以皇上才会立自己为后吧?到头来,在别人的眼中,自己依旧是个不入流的妾侍。即便自己已经是他慕容景天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在自己的丈夫眼中,自己还不过只是个最卑微不过的妾侍。
在皇族之中,妾侍,即便是已经扶正了的妾侍,也永远都不是妻子。
尽管皇后已经颜面扫地,可皇后依旧攥紧了拳头,勉强宽慰着自己:不能发作,一定不能发作。太皇太后身子不好,哪里还能顾得上自己呢?自己也就罢了,自己的孩子,他还那样小,自己不能不护着他……
也不知究竟沉默了多久,只见皇后咬了咬嘴唇,低低开口道:“皇姐许是多喝了几杯,有些醉呢!可别说这些话了——”
淑惠长公主不禁嗤笑道:“皇后若是能如此宽慰自己,自然是好的。”
皇后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几乎要坐不住了。到底是软玉机灵,赶忙扶住了皇后,倒了一杯茶,道:“皇后娘娘方才饮酒饮得猛了一些,眼下酒气有些不散呢!”
说罢,软玉对着慕容景天行了一礼,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想必是有些醉了,请皇上准许奴婢扶皇后娘娘去散一散酒气吧。”
慕容景天略一挑眉,挥手道:“去吧——”
皇后正尴尬着,听到慕容景天的这一句,如逢大赦一般,便去了。
夜晚的清凉月光在皇后的勉强流转着。皇后远远看去,坤泰殿紧紧跟在太极宫之后,显得威严无比——
这天下,究竟还是他慕容家的天下。而自己,纠葛在太皇太后与皇上之间,当着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不说,心却仿佛是被碾做齑粉一般,恨不得立刻散去就好。
软玉知道皇后心中不快,宽慰道:“皇后娘娘,您别难受了——淑惠长公主原本脾气就不好,如今远嫁多年,想必在赫连族也没少受气。如今以‘嫡长公主’的身份回朝,可不是要好好树一树威风了。”
“她树她的威风,还叨扰本宫做什么?”皇后只觉得鼻中一酸,隐隐含泪,道,“本宫知道,即便本宫是皇后,却也是继室罢了。说到底,他们才是至亲的骨肉,仁孝皇后才是她的弟妹——而本宫呢?即便生了皇子,也只是妾侍。即便被封后,也不过是个妾侍!”
软玉宽慰道:“皇后娘娘,您可别瞎想了——您是皇后,您是名正言顺的这未央宫的主人,您还有皇子在,您怕什么呢?哪怕淑惠长公主骄纵一些,也不过因为她是皇上的亲姐姐罢了。皇后娘娘,您呐,就放宽心吧!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好日子——么?”皇后喃喃道。
其实,什么样的日子才算是好日子呢?自己如今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每日都是锦衣玉食,享尽天下的富贵。即便慕容景天多有内宠,可是自己才是能名正言顺站在皇帝身边的女人。自己有太皇太后这个靠山,还有皇上唯一的儿子——自己,过的难道不是好日子么?
可是,自己过的难道是好日子么?自己的丈夫从不疼惜自己,任由妾侍打压自己;皇太后一直敌视自己,挑唆自己与皇上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
自己空有这皇后的位份——其余的,自己还有什么呢?
软玉见皇后隐隐落泪,不禁赶紧道:“皇后娘娘,您可哭不得啊!您若是把妆哭花了,回头皇上又要不高兴了——”
软玉的话,自然在理。慕容景天,那个身为大周天子的男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子,只会觉得自己是他的皇后。既然是帝后,那慕容景天就不会允许自己做出任何有损皇家体面的事情。
到头来,自己的姻缘,不过只剩下了一个虚空的壳子,没有半分温情可言。
软玉拿出绢子,小心翼翼地为皇后拭去了眼角的泪滴,低低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心里委屈,可是皇后娘娘,您只能忍着——”
软玉顿了顿,继续道:“皇后娘娘,您瞧,眼下后宫得宠的女人那么多,小李美人又怀了孩子——那么多的事情需要皇后娘娘您去料理,您还要为二皇子挣一个好一点的前程。皇后娘娘,您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您万万不能倒下去——不为了别的,为了二皇子,为了您的母族,您也得撑下去。”
“是——本宫,得撑下去。”半晌,皇后缓缓挤出来这一句话,低低道,“本宫不会倒下,不为了别的,就为了给本宫的孩子一个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