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倒是乐得清闲,也没有什么。”萧绾心微微掩面,遮掩着道,“本宫固然是受了委屈。可是,这么多年,本宫受的委屈还少么?也不在乎这一时的得失罢了。”
赫连弘晖心中一动,却是不安道:“是么?你果真一点都不计较了么?可是,小绾,你如实告诉我,若是你果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了,那你在御湖边上见到皇帝与赵选侍恩爱之时,为何还会那般悲伤?”
萧绾心只觉得心仿佛突然被人掏空了似的,道:“本宫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来散心,却又偶然遇见了皇上与赵选侍罢了。”萧绾心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别扭,道,“这未央宫是皇上的天下,皇上愿意在哪里便在哪里,哪里是本宫管得住的……”
“空阶白露,百草寒虫。眼下夜已经凉了,你衣裳这般单薄,显然是出来地急——你还要与我遮掩么?你想看一眼皇上,哪怕是遥遥地看一眼也好,是不是?”赫连弘晖逼视着萧绾心的眼睛,冷冷道。
萧绾心只觉得鼻中一酸,却是轻声道:“这都不重要了,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赫连弘晖几步上前,几乎要将萧绾心埋在自己的身影当中一般,道,“小绾,我问你,你当真能过去么?”
萧绾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是颤声道:“赫连弘晖!你要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了,这未央宫就是我的家,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小绾……”赫连弘晖却是突然握住了萧绾心冰凉的双手,低低道,“那时你我年幼,我曾问过你,你愿不愿意随我去赫连族。那个时候,你笑着说,倘若是三十岁了还不曾嫁出去,而我又不嫌弃你是老女,就跟我走。”
赫连弘晖从袖间拿出了一张手帕,哀声道:“小绾,你还记得么?这是当年你赠给我的鸳鸯帕。那时你还太过年幼,绣工不好,我还讥笑过你,说你绣的鸳鸯像鸭子。可是你知道么,正因为你曾经说过那样的话,我便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囚牢。小绾,我忘不掉……”
萧绾心一凛,吓得赶紧后退一步,勉强镇定道:“儿时戏言,公子原不必放在心上。”
“是么?你叫我如何能不放在心上?”赫连弘晖逼视着萧绾心的眼眸,急切道,“我不问别的,只问你萧绾心,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情谊?”
“赫连公子!”萧绾心厉声道,“你是赫连族汗王的胞弟,我是大周明武皇帝的妃嫔。我们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单纯的我们了。有些事,就请赫连公子忘掉吧……”
赫连弘晖嗤嗤一笑,仿若不信似的问道:“忘掉?小绾,我的心在你那里,你如何能让我忘掉你?”赫连弘晖眼睛一红,道,“忘掉你,就是要我放弃我的心……”
“心?”萧绾心嗤嗤一笑,不知是喜是悲,道,“我就是因为不肯放弃自己的心才沦落在今天的这种地步!倘若我不曾对皇上动情,倘若我从未遇见过皇上,难道我会沦落到这步田地?赫连公子啊,我都保不住我的孩子了,我不能再保不住我的家人!”
萧绾心怒极反笑。
这凄惶的笑声在羞花亭中回荡着,却显得那么骇人。萧绾心颤声道:“我现在活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部都是我咎由自取……当初从宁安公主府回来的时候,宁安公主就叮嘱过我,倘若想要在未央宫中求得一线生机,便要放弃自己的心,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对皇上动情。”
萧绾心略一旋身,背对着赫连弘晖,微微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旋即开口道:“赫连公子,未央宫乃是污秽之地,赫连公子实在是不宜久留。还请赫连公子尽快向皇上提出,返回赫连族吧。如此,便是保全公子的唯一办法。”
说罢,萧绾心却是风一样地跑掉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萧绾心只觉得双腿跑的都有些酸软了,这才瘫坐在地上。
夜空安详静谧。周围的宫室上悬着红艳艳的宫灯,显得格外喜庆。可是,这样的颜色落在萧绾心的眼中,却是一片眩目的猩红。
赫连弘晖这样的情谊,萧绾心不敢承受——
不仅仅因为自己是慕容景天的女人,更因为自己已经对这个男人动情。赫连弘晖,他的心意的确难能可贵。只是,如今的彼此,已经是开错了季节的花朵,永远都是生生相错,无法携手一生罢了。
而慕容景天,尽管他对自己多有辜负,可是萧绾心却忘不了当初的缠绵情谊——毕竟,慕容景天才是自己要携手一生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