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传抄。一时之间,大明朝廷六部监寺等各有司官员,无人没看过这篇字字铿锵的战斗檄文,就连国子监的学生们也知道了这篇奏章,反复传抄之下几乎人手一份,连课都不上了,整日介地诵读。
杨涟的这篇奏章进程宫内后,三日后便被天启打回,并痛加斥责。此时,东林党人并未退却,充分发扬了众志成城的作风,左光斗、魏大中等人纷纷上奏弹劾,就连外地的官员也尽皆效仿。在东林党的操控之下,整个京师已经沸腾,似乎弹劾魏忠贤成为了京师内的某种时尚。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弹劾魏忠贤的奏章犹如雪片一般飞进内阁,堆积在各位辅臣的案头。
然而,事情完全没有按照东林预设的轨迹发展,天启皇帝并没有如东林官员所想的那样将魏忠贤驱离出宫,而是温言抚慰,继续听用。
天启的做法让东林彻底震怒了,于是,东林与天启的拉锯战正式展开,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内,东林党人什么事都不干,就是和天启打嘴仗、辩是非,强烈要求驱离魏忠贤。
也许是天启自知理亏,又或是天启装聋作哑,对东林党人的百般指斥竟无动于衷,凡有上奏弹劾之奏章,一律留中。
更让人觉得惊诧的是,一小撮因为没有附和东林上折弹劾魏忠贤的官员,竟然破例被天启予以提拔,就连刚刚在“家里蹲”完,“刑满释放”后回到朝廷的孙越陵也莫名其妙地被内阁提升为正五品兵部郎中。
这个举动登时在朝廷里炸开了锅,有人高兴,有人愤怒,有人感慨。
当然,最为愤怒的是东林中的杨涟和左光斗,二人于这日巳时联袂来到兵部,找到孙越陵,向他郑重地表达了所有东林人的期许。
在房中坐定,关上门后,杨涟首先开了口,对着孙越陵说道:“孙大人,近日朝廷上的情况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我东林正与阉宦做着殊死的争斗,已经到了最为紧要关头。皇上如今对你再次提擢,说明心底下还是倒向我东林一边的,暗示着由你来终结这场风波。如今,你一定不能辜负圣望,定要上折弹劾魏忠贤,让所有同道中人看到你的赤胆忠心。”
孙越陵听后无语,杨涟厚颜诡辩的功夫真是高明,天启这个举动起码有八成是希望东林不要再继续争斗下去,否则提拔的人不会是没有上奏弹劾之人,这分明就是警醒东林,让他们适合而止。无奈之下道:“杨大人,依照下官看来,圣上恐怕并非是这个意思,否则提拔任用之人不会是没有弹劾过魏忠贤的人,圣上的这个举动,分明是让我等停手,不要继续在此事上纠缠下去……”
他尚未把话说完,左光斗就喝止他道:“孙大人,你不要忘了,你也是东林人,没有东林扶持重用,会有你孙大人的今天?在赵大人的布置下,东林所有臣工都上奏弹劾魏忠贤,万夫所指下,阉宦一党已如丧家之犬,覆灭在即。圣上只不过念在旧日恩情,碍于情面才不好驱离魏忠贤,如今只要你带头举劾,再加上一把力,魏阉必倒!”
孙越陵叹道:“左大人,我怕我带头举劾,倒下的不是魏忠贤,而是我孙越陵。圣上的意思昭然若揭,为何你等视而不见?”
杨涟大怒,道:“孙越陵,我们好言相劝,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等?还有没有赵大人?”
如此威逼,让孙越陵心中淌血,他抬起头来,双目坚忍无比,道:“杨大人,你也要知道,首辅大人是不赞成此事的,如果你真要我上奏弹劾的话,请先劝动首辅。”在此事上,叶向高并不十分赞同,而是认为如果真能驱离魏忠贤,那么让他回府修养便是,并必要将他一撸到底,非杀不可。
杨涟冷笑道:“叶向高年事已高,自然胆小怕事,赵大人早就对他的做法予以驳斥批判,难道你孙越陵要学叶向高一般,自绝于东林么?”
这句话就说的很重了,且言语之中对叶向高直呼其名,毫无尊敬之意,暗中更是对他饱含威胁。孙越陵压下心头一口气,对着他诚恳说道:“杨大人,非我所不愿,实不能也!”
左光斗嗤笑一声,道:“孙越陵,你别推三推四,东拉西扯,我等来此,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只问你,你究竟是上折,还是不上折?”
杨涟也冷着脸,充满怒意地看着他。
二人是东林中的二大干将,声望显著,向来秉持公义。此刻,在他们当面施与的强大压力下,孙越陵感到无比痛苦,明知道他们这样做无疑于自掘坟墓,可他偏没有任何办法说服他们停手。
就在他难以回答的当口,忽然外面传来的一阵阵的嘈杂之声,越来越大,还带着无数惊声喝叫,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什么事了?”孙越陵连忙转移话题,道,“不如我等先出去看看?”
外面的呼喊之声愈大,夹杂着脚步纷乱的杂沓声,显得十分惊慌。
三人吃惊不小,这里是朝廷有司环伺之地,谁人敢在这里放肆喝叫?
来到衙门外面,只见南面的吏部、户部、礼部、鸿胪寺等衙门口奔出了无数官员,从兵部衙门前跑过,朝着承天门方向而去。
“何事如此惊慌?”杨涟吃了一惊,逮住一名从眼前跑过的官员问道。
那人惊道:“工部郎中万燝上奏弹劾厂臣,被圣上下旨处以廷杖之刑,此刻就在午门内施行。”
三人闻言大惊,廷杖是大明朝用来威慑文臣的独特刑罚,极不人道。自从万历朝“争国本”一事落下帷幕之后,这一刑罚便基本废置不用,如今天子重新启用廷杖,无疑让所有臣工大感愤怒。
“这定是魏阉矫旨所为!”左光斗怒不可遏,在衙门口老槐树干上重重拍了一记。
杨涟紧绷着脸,道:“走,去看看,岂能容魏阉如此放肆!”东林人中,他是最不惧怕魏忠贤的,当年闯宫抢天子,他和那时名为李进忠的魏忠贤互相对峙,就是他喝退了魏忠贤,从其手中夺回天启帝,又岂会将一介阉竖放在眼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