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孙越陵听懂了,这荷兰话怎么这么接近英语,还是荷兰人说的就是英语,难怪一开始通译们的互相对话他似乎也能听懂个几句。
双方在长方形的条桌之上坐定之后,使节团向荷方递上了福建巡抚衙门的正式文书,这些深奥的中华文字荷兰人自然看不明白,所以由孙越陵一边解说,郑一官一边负责翻译给他们听。
宣读完这边涉及海贸的官方文书之后,孙越陵再拿出了五封盖有府衙大印的贸易书,说道:“这是大明官府赐予你们的贸易通行令,持有此通贸文书,你们可在一年之内,与我大明进行五次贸易。”
宋克等人的脸色随着郑一官的翻译而越来越沉,最后听到孙越陵的话后终于勃然变色,宋克满脸怒气,冲着孙越陵说了一大堆叽里呱啦的话,经由翻译之后,就是在说荷兰人绝不同意大明的这个政策,要求大明朝开放海禁,让他们如同那些葡萄牙人那样,可以自由与明朝通商。”
孙越陵早知道荷兰人不会同意,正色道:“这个是大明福建巡抚大人的意思,代表着整个大明朝廷,不容更改。”
这番话经过翻译之后,荷兰一方群情汹汹、议论不休起来,各式官员对着宋克一通叽里呱啦,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半晌之后,宋克压下众人的话语,对着孙越陵满脸严肃地说了一通话,道:“尊敬的东方大官,我们荷兰人是真心实意地想与你们国家进行贸易往来的,只要你们能够容许我们在大明沿海进行贸易,我们不仅会给你们带来西方的珍稀物品,而且还会协助你们的军队打击那些海盗,保护你们海疆的稳定。”
孙越陵静静地听着翻译,不发一言。宋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强了,你们是真心与我们大明做贸易吗,那为什么你们要垄断我们沿海贸易,派战船封锁我们的海疆?为什么要抓我们的百姓为奴隶,替你们做牛做马?为什么要打击我们的海商,强迫我们按照你们的方式来经营?
再说了,我们大明沿海的海盗,自然有我们大明的军队来制约打击,似乎还用不上你们这些外邦人来横插一脚。你们是真心替我们打击海盗么,恐怕你们是借着打击海盗的名声,反而资助纵容那些海盗们,以此来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孙越陵淡淡一笑,道:“尊敬的宋克长官,我知道你万里迢迢来到我大明,是真心想与我们做贸易的。但是我们的国家自然有我们国家的政策,能够让你们的船队来我们的海港进行贸易,已经是格外恩许了,要是你们对我们大明的海贸政策有意见的话,可以直接派人前往我们大明的京师与我们的朝廷进行商谈,由我们的皇上来决定你们的贸易方式,如果我们的皇上同意你们的请求的话,我们自然不会违背。”同时接着说道,“所以我们这一次前来,不仅仅是向你们宣告我们大明的海贸政策,更是为你们带来了九艘大船的货物,算是我们大明官府对你们的一番诚意所在!”
这完全是在踢皮球和转移话题,将眼前的这个难题甩给远在万里之外的天启。让荷兰人派出使者前往北京与天启进行商谈,是眼下最好的应对方式,既可以引起大明朝廷对海外贸易的重视,又不至于激化当前的矛盾,惹得荷兰人翻脸——要知道他们现在是身处荷兰人控制的地盘,倘若荷兰人真的恼羞成怒的话,这个使节团可谓是危险重重。
宋克听完之后,沉思了一阵,说道:“使节大人一路远来,想必应该十分辛苦。不如先行休息一下,这个问题等我们共进午餐之时,再慢慢商谈不迟。”
这明显是在施展拖延之计了,孙越陵知道这些荷兰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但他心中也并非没有自信,荷兰人要是胆敢轻易翻脸,甚至谋害他们这个使节团的话,势必会引起大明朝廷的震怒,到时候别说是贸易往来了,恐怕大明朝廷会彻底封锁海域,不容许荷兰一船一人进入大明海域。
使节团的大小官员在荷兰人的安排之下,在热兰遮城堡东面的房间里面安顿了下来。其余的海商如傲福永、李旦、颜珂等人则直接回到了海港旁的货船处,指挥着手下人和荷兰人进行交易。
在下榻的住所里面,陆文衡对着孙越陵说道:“孙臬台,依本府看来,这些荷兰人骄纵无比,狂妄至极,等下大人与他们共进午膳之时,不需要对他们言语留情,大可拿出我天朝上国的威风出来,让他们不敢小觑了我们。”
陆文衡对此事真是念念不忘啊,这个时候还不忘劝他摆谱。不过这也难怪,陆文衡被荷兰人当着许多官员的面用大明国骂骂了一句,作为大明的高级文官,心中又有着根深蒂固的正统观念,自然难以忍受。
孙越陵淡淡一笑,道:“陆大人,恕本使直言了。我认为,一个国家的尊严和气魄,不只是靠区区摆谱和妄自尊大就可以赢来的,一切得用实力说话。如果我们大明国足够强盛的话,这些外邦人自然会对我们心生畏惧;倘若我们的国家积贫积弱,不足以让他们感到敬畏,那么就算我们将架子摆到了天上去,也只会惹来对方的不屑和愤怒。荷兰人之所以如此嚣张无忌,不就是仗着船坚炮利,可以在我们大明沿海一带肆意横行么?”
顿了一顿,又道,“所以,本使认为关键的地方乃在于我们大明水师是否强大,我们的国家是否富足。只要我们大明能够富饶昌盛,还怕这些外邦夷人们不来臣服么?要是现今我们仍是洪武帝国,永乐盛世,这些荷兰人岂敢如此嚣张?说来说去,还是我们的国家没有以前那么强大啊!”
这一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坦诚相告,更是犯了为官者的忌讳,有些妄议朝局的感觉,落在他人耳中可是犯忌的罪过。但孙越陵在经过与陆文衡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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