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
孙越陵冷冷一笑,道:“陆大人,他们绝对不是荷兰人,依我看来,他们不是福建总兵俞咨皋的人,就是许心素的同党杨天禄一伙。事到如今,也只有他们敢在闽海之上对我这个使节大人下手了。”如果是许心素同党的话,他们或许还有机会逃了出去,但如果真是俞咨皋派来的人乔装而成的话,那么他们这一次肯定是凶多吉少,危险重重。
“这可怎么办?”陆文衡满脸慌张,惊的说不出话来。
听到孙越陵说这有可能是俞咨皋派来的人,陆文衡心中难以置信,尽管孙越陵和俞咨皋不和他也有所耳闻,但仍是不信俞咨皋竟然敢公然派人前来对付孙越陵。要知道孙越陵可是朝廷的命官、福建的按察使,俞咨皋这样做分明就是疯了。
随着双方的接近,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一发炮弹落在了大船右侧,击起了数丈高的浪花,溅了众人满脸一身,船只随着巨浪摇晃起来。
所有人惊呼连连,对方果然是来对付他们的,竟然连大炮都用上了。
孙越陵再次下令,道:“转帆,加速,全力往西南方向驶去。”他在心中估算,这里应该离澎湖岛不远,澎湖岛上驻扎有大明的汛兵,如果能够逃到澎湖岛的话,敌人应该不敢追来。
在他的命令之下,两艘船只立即转帆加速,朝着西南方向快速驶去。
“砰砰”连声,数枚炮弹落在了他们船只两侧的大海之中,激起了大片的浪花。对面的船只见到他们改变航向,也立即转变方向,船首往右偏移,朝着他们疾速而来。
孙越陵所在的福船也是由战船改装,船上也装载着两门大炮。在东方胜平的指挥下,水手们早就将大炮调准了方向,装填炮弹,点燃火药,开始了向敌船的反击。
在一片炮声隆隆之中,双方船只开始了炮战。由于孙越陵船上的水手多是用来侍候官差的,平时疏于训练,要他们操船航行还可,论作战可就比对面的水师差远了,发出去的十多枚炮弹没有一炮击中,只算是起到了一点拖延作用。
“轰”的一声,一枚炮弹落在了主桅附近,顿时将船板炸开一个大洞,帆桅更是断成两截倒塌了下来,熊熊火焰瞬时吞没了帆桅,在船只中央弥散开来。
“不好,中炮了,帆桅断了。”众人惊呼起来,帆桅一断,意味着船只将失去行进的动力,迟早要被敌人给追上。
孙越陵回头一看不断逼近的敌船,喝道:“放小艇,所有人转移到另外一艘船。”在他的命令下,皂隶们赶紧放下数艘小艇,将诸位大人们都一一吊了下去。
大部分随行的官员知道情急,这时候也顾不上磕磕碰碰了,纷纷挤向船舷让皂隶们把自己给吊下去。但仍有人反而奔到了孙越陵身边,高声喊着要和他并肩抗敌,与船共存亡。
孙越陵看了他们一眼,这些读圣贤书的官员们的勇气固然可敬,可眼下他们的留下只会给拖自己后腿,于是对他们喊道:“诸位同僚,你们要是相信孙某的话,但请先行一步,孙某阻得敌人片刻之后,定会前来和诸位会合。抓紧时间吧,此时刻不容缓,赶紧走!”
那些官员听他如此说,纷纷叫道:“孙大人,你真乃高义旷达之人,属下们佩服,来日一定具本上书,将大人奋勇杀敌、奋不顾身的精神传扬天下……”
孙越陵没时间和他们闲扯,叫道:“快走!”
这些人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多说,在皂隶水手们的搀扶之下,一一下到了小艇之上,朝着另外一艘海船驶去。
孙越陵是真着急,因为他看见对面的战船之上放下了三艘快艇,正劈波斩浪疾速而来,想必是要登上福船阻止他们逃亡。
那三艘快艇很快就驶到了着火的福船后面,只见当中一只小艇之上一人高高跃起,身法快捷,只是瞬间的工夫就已经踏足在了船尾,手中寒光乍起,未见如何动作,拦阻他登船的皂隶们就倒下去了三、四人。
这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高的功夫?孙越陵心中暗惊,连忙朝着船尾奔去,试图阻挡此人。
就在片刻之内,三艘小艇上的人纷纷踏足在了船尾之上,瞬间船尾就被敌人占据。
孙越陵抬首一看,只见这七、八人中,许心素的结拜兄弟杨天禄赫然在内,另外的几个个奇形怪状,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好手,且有几个看着有些面善,似乎以前曾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果然没有猜错,此次前来对付他们的是许心素的结义兄弟杨天禄,只是不知他从何处请得如此高手,竟然能在瞬间之间占据了整个船尾。
“呼”的一声,颜思齐纵身落在了孙越陵身侧,高声喝道:“颜思齐在此,你等竟敢在闽海放肆,活的不耐烦了?”
那些人听到颜思齐名号,明显是吃了一惊,但唯有立于中间的一个人冷冷一笑,对着颜思齐淡淡道:“你就是‘东海游龙’颜思齐?”
颜思齐傲然看向那人,朗声道:“不错,正是颜某。未知阁下是谁,胆敢冒犯朝廷使节?”
那人仰天一笑,自顾自说道:“行藏在我,爱怖由人!”
话语一落,孙越陵浑身剧震,脑中顿时想起了以往的种种,指着那人的手不由颤抖起来,道:“你……你是辽东崇鼎盟盟主,‘倒箫左刃’郑乎桓?”
那人眼中异芒一闪,射向孙越陵道:“没想到大明的官员居然也认得本座?”
听到他亲口承认,孙越陵心中悲愤不已,当年他和白石山城的兄弟一道从辽东返航之际,他的授业恩人袁宏道就是死在了崇鼎盟郑乎桓的手上,这件事情如同他内心深处的梦魇一般,每每想起就惊怒无比,难以自抑。
只是时隔多年,没想到让他在此刻碰上了此人,且郑乎桓还是来对付整个使节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