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感到步履艰难、处处掣肘。
好在一个月后韩弱水、颜佩玉出海贸易船队的归来给孙越陵带来的一丝光明,让他从压抑的氛围中暂时解脱出来。韩弱水、颜佩玉这一次的出海,足迹抵达东南洋各国,与各国海商搭起了一条海上贸易之路,凭着货物交易赚取了过百万两的白银。
这还是第一次跨海贸易就带来如此可观的利益,可以预见,只要联合商社的船队源源不断地驶入东南洋,那么联合商社迟早成为江南最大的商业团体,有朝一日甚至可以撑起大明财力的半边天。
这日在联合商社内,孙越陵找上了韩弱水,打算跟他商量一件事情。
“老韩,我想在江南发动一次义捐,为陕西的受荒百姓做点什么,你看如何?”为了减低心中的郁痛,孙越陵决定在江南发动一次募捐活动,人只有投入到有意义的事情当中才能忘记心中的痛苦。今年正恰逢陕西大荒,也许风华社能够为他们出一份力也未可知。
数月来的海上颠簸让韩弱水更加显得沧桑,听了孙越陵的话后,他沉吟片刻后,说道:“会主,据我所知,同善会以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发动江南士绅商会为河南水患募捐,但是收效极微,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为何?”孙越陵诧异不已。
韩弱水叹了口气,道:“江南士绅商会虽然有钱,可要他们怎肯慷慨无私帮助他人,我们要是帮他们赚银子他们欢迎备至,可要从他们口袋里拿银子就没那么容易了。再说了,我们募捐到的银两货物还得经过官府的手才能发放到灾民手中,层层盘剥之下,能发到灾民手里的就剩不了多少……”
孙越陵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可他不相信大明所有的商贩士绅都是冷血自私之辈,这种事情只要有人肯带这个头,多多少少能起到一定示范作用,遂道:“我们风华社可以带这个头,更可发动商社内的所有商主出钱出物,如今金陵会、同善会都与我们连气同声,再加上我们在士林的力量,完全可以发动清评时议为这次募捐做宣传,未必便不能成功施行?”
韩弱水容颜沉静,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个事情可行。以前同善会募捐不利,那是他们影响不够大,宣传不够广,不能撼动那些江南商贩们。可如今我们风华社势力遍及江南数省,更在百姓士林间树立了良好口碑,也许会主你振臂一呼,真能一呼百应也说不定。”
孙越陵摇头失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我只是觉得这种公益善事但凡有良心、有能力的人都不应该反对,记得我以前巡按四川之时,白石城的楚镇南等人就非常热衷此事,对于那些祸乱灾荒不是出钱就是出力,所以我才觉得可以在江南试着做一做。”
“公益善事,会主说的这个词很是新鲜。”韩弱水听到这个来自后世的词语后连连点点头,道:“我们当然可以做,但须得绕开官府,由我们自己来做。”
孙越陵笑道:“这种事情你最拿手了,可有良策?”
韩弱水皱眉苦思,道:“我们或者可以再成立一个类似于同善会的组织,附属在联合商社之下,专门做这种公益性的善事。”他居然现学现用,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孙越陵心喜不已,一拍他肩头道:“老韩你真是与我想到了一处。你说的很对,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中华志愿者协会’之类的组织,专门来为各地受灾受难的百姓进行捐助,就让这个组织附在联社商社之下,做到收支透明,事事详载,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发动第一次募捐,将来还可以发动第二次,第三次,形成良性循环……”
“中华志愿者协会?”韩弱水目光中难掩惊讶,道,“会主果然心思通达,随便一说就是个好名字。”随即又道:“只是第一次容易,也许第二次,第三次就没那么容易,谁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口袋拿出钱来,这种事情难道可以强迫吗?”
孙越陵连忙道:“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强迫,但我相信只要随着联社商社不断发展壮大,不断地赚取更多的银子,会有更多的商家加入到商社中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跟他们商定好,但凡加入商社的商主,必须按照商社规定,每年履行一定捐助义务。”说到这里,更是兴奋道,“我们甚或可以在商社规定中再加入这么一条,但凡凭借一次贸易赚取银两的,必须抽取若干放入协会银库作为佣金,否则下次就不能参加联合贸易……”
韩弱水笑道:“看来会主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了?”
孙越陵紧紧拉着他的手道:“是的,这事你一定要帮我。”
韩弱水爽朗一笑,道:“会主但有所命,属下岂敢不从!”
“你这个老韩!”孙越陵抽出手来,狠狠在他肩头捶了一下,道,“连你也学会说风凉话了。”
“这是风凉话吗?”韩弱水亦对孙越陵还以老拳。
两人一阵长笑,但觉彼此间少无隔阂,心意相通。
接下来,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具体的细节,决定将即将成立的“中华志愿者协会”交给颜佩韦的弟弟颜佩玉来打理,颜佩玉为人老成持重,处事公允,这种事情交给他来做最适合不过。同时,孙越陵按照后世中的一些经验,初步拟定了协会的一些章程制度后交给韩弱水,让他和颜佩玉等人再去补充完善。
商议完毕后,韩弱水拿着手中两页纸的协会章程,对他说道:“会主,联合商社诸事繁杂,如今又多了一个志愿者协会,我一个人可是忙不过来,楚小姐在这方面付出了许多心血,你还得尽快将他请了回来才是。”
孙越陵闻言神色一黯,自从他和楚欣莹大吵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就连那些平日里在商社里进进出出的那些白石城兄弟也一个不见。
果然是个奇绝女子,说到做到,说要与他划清界限就划清界限,绝不拖泥带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带着人离开苏州回四川了。
孙越陵心中刺痛,叹息一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我也无能为力啊!”说罢深深叹息,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