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见到了崔西敏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
然后又见到他春风满面的领着新婚妻子逛胭脂铺子,看着他做低伏小的哄着大腹便便的娇娘子吃东西,看着他恭敬有礼的陪着岳父去酒楼吃酒。.
想着自己与他牵绊十年,没听见他对自己软言一句,没有孩子傍身,父亲遗憾世去就觉得心如刀割。
爱恨只是转瞬之间而已,程婉瑜心起杀机再不容崔西敏活在这个世界上。
随后她修书一封写给崔西敏的对头,诬告他通敌叛国。崔西敏被上司施行车裂之刑,株连九族再无任何一人。
回忆至此,程婉瑜已经泪水涟涟。她曾经以为这一切都是崔西敏一人的错,是崔家全家的错。可守着崔西敏坟墓多年,吃斋念佛顿悟过来。这一切都是她程婉瑜一人的错,如果不是她自己强人所难,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如果不是她执念太深放不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公婆待自己视如己出,妯娌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有任何的痛苦,除了自己自寻烦恼。明明知道崔西敏喜欢的是温柔贤惠小鸟依人的姑娘,却依旧整日大吵大闹言语苛刻。
其实不是崔西敏毁了自己的一生,是自己毁了崔家所有人的一生。
平婆手足无措的站在程家的大院里,看着程家的下人来来回回的通报没有一个人见到程婉瑜。她就知道,程家人势必不会罢休的。再看亲家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换位想想自己的闺女被人这么对待。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恐怕心里也会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亲家母,不要担心,婉瑜不会出事的!”平婆上前安慰,却被程母狠狠的推开。
“你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闺女今天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都会让你崔家全家偿命。呜呜呜,我的儿啊!”程母老泪纵横,悲悲戚戚令在场的女眷都忍不住跟着抹眼泪。
“娘!别哭了,我没事儿!”程婉瑜抹了抹眼泪,扬起一抹笑容高声喊道。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看见程婉瑜穿着一身嫁衣。俏生生的站在大门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程大财主冲上前,大声吼道:“你个死孩子,跑哪儿去了?”
程婉瑜嘿嘿一笑,上前拉住父亲的胳膊嘟着嘴:“女儿心情不好,跑到后山静一静!”
程母止住泪,听见女儿这么一说,心里的火气直窜到头顶。推开身边一群女眷,上前几步照着程婉瑜的胳膊就狠狠地打了一下:“你这个死孩子,出去不知道告诉下人一声?出门不会走大门?用得着钻狗洞?”
程婉瑜见到已经五十多岁的老母亲哭成了泪人,心里不是滋味。上前搂住她,娇声道:“人家心里难受,你还跟我发脾气。你是不是我亲娘啊,都不心疼我!”
这话气的程母哭笑不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照着程婉瑜的屁股轻轻的拍了两下,算是惩罚她不知轻重。
“婉瑜!”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婉瑜猛地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果然是她,在自己被人嘲笑的时候拿着扫帚驱赶;在自己被妯娌排挤的时候坦然相互;在自己恶贯满盈昭之天下的时候为自己求情却被自己送上了断头台的人。
穿着蜜合色袄子,梳着妇人头,一双弯弯的笑眼却始终蒙着愁绪的不就是自己前世的婆婆么?那个在公公去世之后,当家做主替自己遮风挡雨还不被领情的平婆!
程婉瑜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上前一步跪在平婆脚下。凄然喊道:“娘!”
平婆被程婉瑜的举动吓傻了,呆在那里不敢动。菜园子崔明吓傻了,崔西斌夫妻吓傻了。程大财主呆了,程母呆了,程家上上下下所有主仆呆了。
“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平婆哆哆嗦嗦的扶起程婉瑜,后者只是激动又羞愧的哭个不停。
程婉瑜越是这样平婆心里就越凉,暗自揣测一会儿程家人要如何对待自己。
“好孩子,是娘的错。娘没有教好崔西敏,让他辜负了你。是娘对不住你啊!”平婆的话将众人拉回了现实,程大财主将女儿从平婆的身边拉了回来。雷鸣一样的吼声响起:“你们崔家给我一个说法,不然的话,老子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