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少年,她的腹部已经鼓胀到了极限,原本密密麻麻的凸起,这会突然全都平复了下去。
一声诡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细碎的声音,从那浑圆的腹部传了出来。
那是肚脐上方的肌肤,就像是碎掉的鸡蛋壳一样,从里向外破开了一个小洞。
一只只有指甲盖大的小螃蟹,从那个小洞里蹒跚着爬了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
少年觉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他愣愣地看着眼前母亲的小腹,绝望地说不出话来。
只有耳边,不停传来的呢喃。
“弘儿......”
“......回过头去......不要看......”
就像响起了冲锋的号角一样,一个又一个小洞被掀开,一个又一个小螃蟹争先恐后地涌出,直到那浑圆的腹部成为千疮百孔的马蜂窝,黑压压不计其数的鬼脸密密麻麻地倾泻而出。
妈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为什么!?
啊----------------------
一声绝望的怒嚎响彻天际,一股幽黑的火焰,突然从悲痛欲绝的少年身上燃起。
远处的虞舜,淡淡地看着那股火焰,叹了口气。
那股火焰没有丝毫的热度,但在接触到那些鬼脸的时候,却好像遇上了绝佳的燃料一般,火势一下子席卷开来,把母子二人一起团团围住了。
在冲天的火势中,传来鬼脸蟹惊怒的吼声。
“心火!这是吞噬灵魂的心火!你怎么......啊......”
火光明灭,惨嚎不断,在整整两个时辰后,黑色的火焰终于褪去。海楼之前,只剩下少年孤零零的身影。
有了前车之鉴,场中众人的神经依然紧绷着。
洪涛捂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到少年的身边。
“......师弟?”
扑通。
少年跪了下来,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
他用手捶着地面,哭得撕心裂肺。
洪涛暗暗松了口气,轻轻拍着少年的肩膀。
夜风吹过,一地尸首。
当明天太阳升起时,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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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他......好可怜。”
一阵沉默后,小正太喃喃地说道。
“所以,二师兄其实是通过心火把鬼脸蟹吸收到了体内,”姜尚皱着眉头道,“也就是说,鬼脸蟹其实还没死?”
一根树枝清脆地抽在姜尚的脑门上,龚毅斜着眼睛,不满地看着他。
“你第一反应就是想这个?冷血!”
“......师姐,这很重要好不好。”姜尚苦摸着脑门苦笑。
“鬼脸蟹没死,”洪涛摇了摇头,“这五十年来,师弟日夜受鬼脸蟹反噬之苦,过得很不容易。不过,既然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随着师弟修为日益精进,假以时日,鬼脸蟹一定会被炼化的。”
“怪不得从来没见二师兄动过手,他......好可怜。”
小正太喃喃地说道。
一阵沉默。
“虽然无法真正体会到师弟的那种心情,但我当时也亲眼见到了师母的......惨状。师弟他......真的很不容易。”
洪涛抬头看着挂在天边的月亮,淡淡地说着。
“如果那个晚上不是我非要把他带出去,也许他也不会遭受那些痛苦吧。”
“如果你没有把他带出去,你们所有人就都死定了。”龚毅说道,“这条路上,必定铺满血和火,这是师傅说的,不是吗?”
树上一时安静了下来,一股淡淡的情绪,在众人间蔓延。
姜尚突然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
“为了死去的先烈。”
小正太看了看自己的三师兄,伸手搭了上去。
“为了牺牲的前辈。”
龚毅伸出素手,冷冽地补充。
“为了共工永存。”
洪涛笑了笑,大手重重拍上。
“为了人族崛起。”
“这条布满荆棘的路,需要走在其上的人的鲜血浇灌,也许有一天,就会轮到我们呢。”
“到了那一天,我们会从容笑着面对。”
“为了同一个梦想。”
十万大山清冷的月光下,共工氏族的几位先生们,一起立下了这样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