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姨娘打断当场。
而闻听蔺兰一句直接点明要害,地上的杨姨娘也顿时清醒了过来,自己定是吓破了胆,怎敢胡沁后院有阴气……!忙不迭爬起身子急急抹了把眼泪,辩解道:“都是贱婢口无遮拦,信口胡沁的,还望奶奶凉我……贱婢是天生胆小,才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上座二奶奶已是摇了摇头,摆手截断了话头,转而正色道:“好了,你且起来,一旁坐下说话。”
那旁得了主子示意的麦冬已是顺手,要将小杌子摆定,却被踉跄着站起身子的杨姨娘是一把抢在自己手中:“谢过二奶奶赏坐,贱婢自己来便好。”
不理她刚才讨好之言,却是径自继续道:“我与二爷不时便要回乡间别院养病,如今老爷、太太也都去了京城久住,这毅州府中也只留下那两户人家日常看顾。那后院之中,若独留你主仆二人住下也是略显不妥,只是随了我们去别院还是……。”
未等二奶奶后面半截道出口来,那刚才浅浅坐了半个身子的杨姨娘,已是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贱婢自是愿意,暂且去了家庙小住几日,自当等二爷、二奶奶回城再唤了贱婢便好。”
且是不想自己尚未问完,那人已是自求了往家庙去住,不禁是愕然摇了摇头,看来真是被吓得不轻!
“也罢,明日便让老余头送了你主仆二人,家庙暂住。只不过往后这吃食上,必是不能与府中一般。我会命了那院看守的婆子,特许了你主仆二人,借后面那荤食厨房一用便好。”
这家庙之中不能饮食荤腥,已是常理。至于二奶奶口中那个另外的去处,她杨姨奶奶却是略晓一些。毕竟当日,就是与那久居家庙之中的陆姨娘,同车去的别院。
一路之上,也曾听其说起过,为何家庙后面角门,时常有婆子出入,原来却是府里太太默许之事。本来这看守家庙的差事,并非美差自是无人愿领,再加之老爷又不喜那外头的姑子在家庙修行,所以也并未像别家一般,也有主持掌着期间诸事。
反倒更似旁人家的一处别院而已,有看守门户的壮实婆子,将其内静心修行之人看管起来。如此一来,反倒是苦了那些婆子们,也正是因此,太太才特寻人后面角门一侧建了两间屋子,充作那些不忌荤腥的婆子们,平日饮食之用。
殊不知,如今十余年过去了,这毅州城中也有不少大户人家,学了卢府这一特意之举。如出一辙的在家庙一侧,同样也是加盖了厨房一间,更有甚者还有另修了小院在旁的,只为面上看好索性将那等不忌口的婆子,迁出家庙另居一处之用。
那头是千恩万谢出了西厢而去,这旁主仆二人却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奶奶您倒是好心,想着领了她主仆二人在那四合镇上落脚,哪里晓得她倒是先声夺人,直接求了往家庙受苦!真真是……。”
“啊!姐姐你这话,听得妹妹我却是好生糊涂。”
只见这旁二奶奶身侧的蔺兰,微微展颜道:“正忧心,若此番再回山庄,又该如何安置那后院之人。哪曾想到底还是咱们主子想的周全,说是留了那主仆二人在镇上便好。”
“原来是这般,难怪刚才听了姨娘自求往家庙,姐姐脸上也是吃惊不已。”
见她也随之笑出了声来,却被这旁座上的二奶奶提醒道:“她主仆二人理应随了我们一同出城,如今虽是她自求了去家庙暂住,却是不好为难于她。”
顿声看向蔺兰道:“你且称了二两银子来,亲自与那看守院子的婆子交待清楚。就说是与她主仆二人,做吃食添补之用的,万事还让她多关照着才好。若我与二爷需在乡间多住一段,必会遣了人来与她额外的用度。”
“唉,奴婢省得。”应了主子之言,已是返身去到书房之中。抽出书架上的一处暗格,拿出戥子与夹剪手脚麻利的忙活了起来。自山庄之事交由哪两个丫鬟接手看顾后,二房之中一切小额银两的来往之事,也随之落在了大丫鬟蔺兰身上。
带待府城诸事皆稳妥罢手后,一行人便即刻离了毅州,向自家山庄而归。此番回去,愈发是心境不同,前次往卢府去时,夫妻俩名下还只有两个丫鬟并蔺管事祖孙二人。如今再度上路,后面车上已是多了老把式一家五口,更令两人宽慰的是,此一去便再无人急崔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