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月一夜未眠,握着沈云芳的手守在她的床前。
沈云芳时睡时醒,醒来的时候回忆起黄明月姐弟俩小时候的趣事,竟连那些琐碎的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黄明月轻声应和着,却很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些陈年旧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黄毅庆的影子,或者说沈云芳有意思地将黄毅庆屏蔽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了。
黄明月很心疼沈云芳。
沈云芳对待感情的方式从来只会选择深埋心底,不论对儿女,还是对男人。心中的感情积累得太多了,便会成为生命的负累。
沈云芳说得累了,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却睡得很不安稳,在梦中仿佛在挣扎着什么,虚弱的身体在被子下绷得紧紧的。
“妈,我在,我在!”黄明月轻声安抚着。
沈云芳这才松弛了下来,呼吸浅浅的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黄明月闻到走廊中传来的淡淡的烟味,她不排斥烟味,甚至这个时候若有若无的烟味还能给她带来些许的安慰。黄明月知道,龙家父子俩也正默默地守在门外,陪她们母女一起熬过这个注定无眠的夜晚。
黄明月握住沈云芳的手,觉得不比一根羽毛重多少,她觉得有些茫茫然。如果说前世,潘丽贞处心积虑要除掉黄明川,最终如愿地让黄明川死于一场人为的车祸,接连导致沈云芳郁郁而终。那么今生,沈云芳的早逝是因为一场恶疾,黄明月不知道该去恨谁,或者只能够去抱怨命运的不公。
当第一缕曙光挣破天际,黄明月觉得沈云芳手已经变得没有一丝的热度了。她心中微动,起身将这只手仔细地塞进被子里,将脸轻轻地凑到沈云芳的脸颊上。
沈云芳睡得太沉,沉到了已经没有一丝呼吸声。
黄明月赶紧直起身子,生怕将眼泪滴到沈云芳的脸上。
“龙叔,龙叔!”黄明月轻声地唤道,生怕声音太响吵醒了沈云芳。
龙铭飞推开病房门,挟裹着寒气和烟味,他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了密密匝匝的胡渣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五岁。
“龙叔,我妈走了。”黄明月语调平静得毫无波澜。
龙铭飞即便是早有了心理准备,身子还是一震。
“龙叔,你再陪陪我妈吧!”黄明月像是梦游似的脚踩棉花从龙铭飞身边走过,推开病房的门,一股凛冽之气让她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就着昏暗的廊灯,她看到龙小虎正将身子蜷缩在走廊上的那排塑料长椅上睡觉,他袖着手将整个脑袋蒙在他那身宽大的外套里,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黄明月站在走廊上往两边看了看,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她犹豫了半晌,终于慢慢地沿着走廊往前走。
走廊的尽头是一排窗户。
黄明月将手抵在玻璃上,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寒意。窗户外头是一个小小的平台,被人胡乱地丢了些垃圾在上头。黄明月注意到,平台上有半瓶矿泉水,里面的水已经被冻住了。平台的旮旯里有一蓬绿色,不知名的野草躲在避风的小角落里,竟然熬过了寒风与霜冻,带着久违的绿意。
黄明月不知道站在窗前站了多久,只等到天色越来越亮,那冻住了的小半瓶矿泉水又开始流动,走廊里又渐渐地有了人声。她从玻璃窗上拿下那只冻得冰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眼睛干干的,竟流不出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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