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帮我谋划了一个不错的高中,虽说不是外国语,却也是个省重点(倒数的省重点)。在这所全市最差的中学,对于这样的高中已经算是最高标准了,能考上就不错了。
中招前夕,我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加之蚊虫叮咬,思想过度焦虑,心情乱得更是一团糟。
我唯恐连这样的高中也考不上,内心总是给自己一个最坏的暗示“假如我考不上了,我该怎么办?”。想想那些虚度的光阴;对比想想当年来时的初衷,曾一度追随大吾的伟岸,坚信“我在外国语等你”的誓言。片刻之间,我仿佛豁然清醒,我清醒地意识到:我的这些忏悔为时已晚,而大吾早已与我渐行渐远。
在这片贫瘠的大陆架上,一道雪亮的白光划破了夜空,擦出了一张胖乎乎的笑颜。我遥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怀揣着最美好的梦,噙着忏悔的泪,安详地进入了梦乡。
中考当天,我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状态。在这所即将步入的高中学府里,我集中了所有的知识与认识,旨在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了无遗憾。
父亲辞职在家依旧陪伴着生病的母亲,替代他们前来为我鼓励、打气、并做好一切善后的是天熊。他没有参加中招,对考试可谓毫无兴趣,仰赖着其自身的特殊身份,高中对他来说,如同困兽之笼。
他是一只凶猛的野兽,迟早要冲出牢笼,重伤这颗“腐朽之心”。
可怜这只野兽今日不得不站在烈阳之下,灼烧着他几近干涸的灵魂;而我,则静静地坐在考场内,感受着丝丝空调风,聆听着簌簌答题声。
这种不协调的鲜明比对整整维持了两天,我记得,彻底考完那天下午,我是笑着走出考场的,好像打了一场胜仗,而自己终将战功卓著、金榜题名。
天熊抢站在校门口的最前沿,痴痴地等候着,等候着他心中的不死鸟,金凤展翅。期许的双眸凝望着一个又一个掠去的身影,直至那双黑色的瞳孔中仅容纳下我一人为止。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有信心吗?”天熊憨笑着问。
“应该没问题!”我爽快地回答道,继而捂着肚子,羞红着脸低声说,“肚子好饿啊!”
这句话,把天熊当场逗笑了,他豪放地吆喝着,“走!吃饭去喽!”
好熟悉的一句话,如今听起来,又觉得很陌生。我感动着、惘然着,跟着天熊四处找寻心怡的饭店。
他问我,“想吃什么?”
我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只知道肚子饿了,该吃饭了。至于吃什么,随便!
“申科,你曾多次问我‘上帝与魔鬼谁更强大?’我总爱说魔鬼强大,而你总是告诫我说上帝强大。其实,这根本不是一个谁强谁弱的问题,而是一个谁更能掌控人类命运的问题。”
我和天熊打算走捷径,穿越前方的小胡同,在未来大道上寻找饭店。可魔鬼却恰恰利用了那条小胡同,给我俩设了一盘必死的“棋局”。
途径胡同中央,一帮穷凶极恶的坏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速度前后夹击了我和天熊。他们有的手拿钢管、有的手拿长刀、有的手里拿着黑色袋子,袋子的大小足以装下一个人。
我惊愕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嘴里怯懦地嘟囔着,“你们,这是要干嘛?”
他们无一人回答,仅是邪笑着瞅着天熊。天熊不安地与他们目光对峙,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热气,鬓角处却滑下了一缕豆大的冷汗。
天熊神色惶恐,强忍着冷酷的姿态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是来找我的,我可以跟你们走,但要把他放了!”
天熊故意将我亮了出来,好让他们为我让出一条“活路”。可他们哪里是那种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对一谈条件的人。他们的体内始终滋生着一颗不平之心,坐不下来,也听不见任何条件,哪怕是有利的条件。
其中一个带头的在半空中轻划了一下食指,紧接着,前后约有五名壮汉,面无表情地便冲我和天熊夹击过来。他们个个身手敏捷,以擒拿的方式将我俩按成了一个数字“7”。
距离我和天熊最近的两个人,狰狞着狡诈的面容,猛然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儿白色的手帕,死死地捂住了我和天熊的口鼻。
在这窒息的缝隙内,我闻到了一股挥发性极强的特殊刺激气味。据我有限的化学知识判断,那绝对是一块儿被高纯度乙·醚浸泡过的手帕。
吸入鼻腔后大概5到10秒钟,我和天熊相继昏迷在了这条死胡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