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以来是个能臣,朕不希望他也眼热这把龙椅,落个和老大一样的下场,他和十三平平安安的度过完这一生,就是朕最大的心愿。”
“四爷目前一直恪尽职守,并无越举的行为。太子被囚后,各位皇子都不再出头做事,由戴泽出面弹劾户部大臣,也在情理之中。”
“陪朕到御花园走走。”
那人提着宫灯在前引路,康熙在后跟着,月薄星稀,夜寒露重,康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仿佛要把他的矛盾吐尽在这幽暗的夜色中。
清月传来消息,康熙打消了对他的大半顾虑,但要她派人进入雍王府,胤禛同意,清月把闻香派了进去。闻香进府后的第三天,康熙下旨进封了胤禛,封为亲王,胤禛真正的松了口气,所有的一切证明康熙信了他的话,他拿出‘杜鹃’印章,他要好好利用它。
胤禩坐在塘边钓鱼,寒风吹着鱼线,在水上惊起阵阵波纹。许久后,胤禩收起鱼线,鱼线的另一端一条青鱼在用力的挣扎着,每挣扎一下,鱼钩就卡得更紧,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人有欣喜的表情,赵圆儿抓到青鱼后,胤禩用鱼竿敲了敲水面,赵圆儿把鱼重新放回水中,青鱼一入水,立刻深深的潜入水底。
郭络罗氏带着殷钰到了塘边,两人给胤禩施礼,胤禩把鱼竿递给赵圆儿,道:“大冷天的,有事打发丫鬟婆子来回禀一声就可以了,冻病了不是闹着玩的。”
郭络罗氏递上一个暖炉给胤禩,说:“在屋子里闷了一天了,我让妹妹陪我出来走走,听他们说您在这里钓鱼,就过来了。”
胤禩接过暖炉,示意殷钰把自己的暖炉递给观音图,殷钰递上暖炉后,施礼退下。
郭络罗氏等殷钰走远了才道:“爷,就是个亲王而已,咱们在朝中要人有人,家里要钱有钱,逍遥快活,比一个真亲王还像亲王,您不必忧心。”
胤禩暗自把不快压下说:“你的心我明白,但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体己话,断不能让外人听到。”
郭络罗氏凝望胤禩许久,才说:“爷,臣妾以前一直做得不好,后来知道错了,臣妾会努力学做一个为人妻,为人母,这些不知轻重的话,臣妾只会在您面前说,臣妾对哥哥嫂嫂都没说过。”
胤禩帮她理了理流苏,安慰她:“我不是怪你,只怕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对你不利。”
郭络罗氏咬牙道:“臣妾不怕别人对臣妾不利,臣妾自小就是个爆竹,谁敢点臣妾的火,臣妾就炸他个满脸花。”
胤禩笑笑,没有了皇上和孝懿皇后的宠爱,她能炸谁?
晚上,胤禩去了殷钰的房里,殷钰给他端来银耳莲子羹,胤禩吃完,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的部署都被老四打乱了,原来在那些丘八身上下的功夫白搭了,他需要一个新的领兵人。照目前状况,最有可能的领兵的人是十四弟,他揉了揉太阳穴,殷钰马上过来替他揉着。胤禩拍了拍殷钰的手,集中思想想如何阻止老十四接任西北将军一职。
“爷,臣妾说句不该说的话。”殷钰突然开口了。
胤禩让殷钰说,殷钰接着说:“福晋替您选的姑娘中,有一位是白将军的女儿。”
胤禩摇了摇头,殷钰不太明白,胤禩道:“第一皇上不会用和我有瓜葛的人,我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让皇上忌惮三分,军权,皇上不会给我;第二,我有你就好了,再多,我无福消受。这件事上,你还要替我多分担些,不能由着福晋瞎闹。”
殷钰点头,又和胤禩说了弘旺的课业,两人才歇下。
胤禩传消息给清月,让清月找机会阻击十四拿到兵权,十四一旦羽翼丰满,就会自成一体,自己就会又多一个对手,对原来的好兄弟下手,他的口碑会比老四还差。
清月压下了胤禩的消息,如果她判断正确,康熙找胤禛谈话,目的就是为了稳住后方,他的西北将军人选必然在这几个贪墨的官员中,否则,她这颗石子丢下去,起的就是惊涛骇浪。
清月去了十四爷的府邸,一个月之期已经到了,她答应帮苏茉儿找到妹妹。
苏茉儿拿着清月给的地址,有些不敢相信,清月对她说:“德妃佛诞节时请旨到大报恩寺祈福,十四福晋也要去,到时,我会带她来见你。”
苏茉儿眼中有点点泪光,忽然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而冷冷的说:“既然我妹妹在你手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有一条,不能伤到她半根毫毛,也不能让她做和我一样的事。”
“她马上到了嫁人的年龄,这有几个人,你挑一挑,他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也是小康之家,嫁为人妇,斩断她和我们的联系,对她会更安全一些。”
苏茉儿颤抖着去拿清月手里的纸张,刚碰到,她又缩了回来,厉声的问:“清月,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清月把纸塞到苏茉儿手里,道:“费色曜让我们相互猜忌,是为了控制我们。我做的事和他做的一样,也是为了控制你。”
苏茉儿听完,把纸收到了袖子里:“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会还的!”
会还的?还完了,继续讨厌我?清月苦笑,或许她应该像费色曜般留一手。
童凌指挥手下的人,四处打探着西北的局势,快马三天一报,和官府一样。他接到清月的指令后,亲自拿着帖子拜会了西北三雄,关西大侠,五进周家堡,又让师弟铁流去了定远镖局与总镖头陆晧杰打了个招呼,绿林**摆平了大半。唯一的障碍是鸡冠山土匪张小驴,此人足智多谋,用计颇为阴毒,故而江湖人送外号:小蝎子。手下有百八十人,专干杀人越货的营生,闹得山西商旅叫苦不堪,告到官府,大姚总兵朗四维派人进山围剿,折损了他二三十人,让张小驴恨得牙痒痒,从此一心专门与朝廷作对。前段时间阿拉布坦袭扰西北各部,他趁乱从俄国大毛子手中购买了一百多条鸟筒,几次三番劫掠西北驻军的军饷,朝廷为此再次进山剿匪,却都无功而返。只要军队一入鸡冠山,张小驴便带人弃寨而走,等军队一撤,他们又再次回来,变本加厉的劫掠军饷。周家堡少主与张小驴一直有交情,他建议童凌以江湖身份会会张小驴,或有转机。
阳关步道上,一位男子盘着辫子,身着半新不旧的布袄大步的走着,虽说已经打了春头,但西北这地界依然是一片肃萧,冷风刮来,貂皮都略显单薄。此人不带帽子,只穿一件布袄,不是天生的身体棒,就是个练家子。站在瞭望口高掌柜捅了捅身边的小仙,小仙会意,抓了把蚕豆站到了门口,倚着门嗑着蚕豆,蚕豆在她嘴里嘎嘣嘎嘣直响,她嘴上忙着,眼睛也没闲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向那个男子瞟去,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加上身上的红袄,让她在这个肖冷的早晨格外醒目。那人抬头望了望茶铺的招牌:兴旺号,就径直进了茶铺,看也没看漂亮的小仙,小仙赌气的把那把蚕豆散在了地上,挑帘子进了茶铺。
“小仙,快来招呼这位爷。”高掌柜一边给客人抹着桌子,一边叫刚进来的小仙。小仙翘着小嘴问:“这位爷,您要喝点什么茶汤?”脸上尽是不高兴。
那人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走盘子到贵地,搠包儿请总瓢子赏个脸。”
高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问:“混万字的?”
那人摇头:“吃飘子钱的老合。”
高掌柜诧异黄河的水贼他认识十之八九,并没用此人,听他口音,也不像本地水贼。那人递上拜帖,高掌柜狐疑的打开帖子:漕帮万友堂堂主——童凌拜上。高掌柜心中一震,南少林七代弟子金锏如意佛童凌的名头在江湖上可是响铛铛的。高掌柜不敢怠慢,亲自把茶水斟上,又把银票推回童凌面前,抱拳道:“老朽有眼无珠,不知童堂主驾到,这里赔礼了。”
童凌抱拳还礼道:“不敢当,二当家一把铁算盘让陕甘各路英豪折服,晚辈不敢托大。”
听他自称晚辈,高掌柜一身的舒服,他在江湖中基本没有什么名头,和童凌这种名门正派出身的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他悄悄的打量了童凌一番,若不是这个帖子,他绝不会想到这个身材高大,大手大脚,衣着朴素,外表忠厚老实的后生,就是名震江湖的金锏如意佛,他更像一个普通的庄稼汉,他随即回过神来,问:“听堂主的意思,要见我们当家的,做笔生意?”
“是,烦请二当家成全。”
高掌柜交待小仙和两个“伙计”照顾好童凌,自己跑马上山送帖子。
童凌则在店里等高掌柜的消息,他跟着一个“伙计”进了客房,进门后,他关好房门,仔细检查房间每一个角落,果然是个黑店,房间暗道、夹层、机关都有,童凌皱了皱眉头,他闯荡江湖历来都是光明正大,从不屑这等手段的人,不由的对小蝎子生出几分厌恶。
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童凌一个纵越,上了床,闭上了眼睛,可心里的眼睛却睁得很大。
“哟~童爷,这么早就休息了。”小仙推门进来,带着一阵香风就坐到了童凌的床上。童凌一个翻身越过她,下了床,坐到了椅子上。
小仙绞着手绢,委屈的问:“童爷,奴家身上带着刺吗?您怎么都不理人家?”
童凌问:“有事吗?”
小仙娇笑着说:“有当然有。”
“那你说吧。”若她是个男子,童凌当时就把她丢出门外。
小仙又一步三摇的靠近童凌,说:“我娘病了,家里也没有钱,我这里有一个金镶玉,想卖了它给我娘看病,可惜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玉能值多少钱。童爷大江南北的跑,终归是见识多,想让您帮我掌掌眼。”她边说,边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不用看了!这些给你娘看病。”童凌把早上那张银票丢在了桌上。
小仙先一愣,后娇滴滴的问童凌:“那让奴家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还不忘给童凌飞上两眼。
童凌拿过桌上的杯子,轻轻一捏,那杯子变成了粉末,沙沙的从他手里落下,“拿了银票,就赶快出去!”
小仙一看此景,没了轻狂样,面带惧色的抓了银票就往门外跑。
第二天傍晚,高掌柜回来了,请童凌晚上上山。童凌心里冷笑,小蝎子就是小蝎子,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夜间上山,无疑会增加危险,但他要怕了,就不是金锏玉面佛!
高掌柜陪着童凌用餐,席间他让小仙把酒执壶,频频给童凌添酒,童凌也来者不拒,统统饮下。饭后,高掌柜说去准备准备,房间里只剩下了小仙和童凌。小仙假装不小心摔了一跤,直接滚进了童凌的怀里。童凌没好气的把她推开,小仙楚楚可怜的问童凌:“童爷,您就这么看不起小仙吗?”
“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自己轻贱你自己。”童凌说完,出了门,站在院子里等高掌柜。
不一会儿,高掌柜带着四个壮汉出现了,一抱拳道:“得罪了,童爷!”童凌知道这是江湖规矩,说了一声请,高掌柜毫不客气地把童凌的眼睛蒙上。四个壮汉把童凌抬上了一辆马车,“驾”一声后,马车开始行进,车轴磨砺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行了一段后,高掌柜请童凌下车,步行了一个时辰后,又换了马匹。童凌一直用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四个壮汉用的都是单刀,刀撞在他们身上,发出轻微的颤动声。高掌柜的武器就是他的那把铁算盘,算盘声并不清脆,暗中带些闷声,可见他的算盘中有机关,暗设暗器。
“童爷,请您再移步。”又走了半个时辰,高掌柜叫了寨门,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亮光从黑布里透了进来,周围全部是火把。
聚义厅里,放着四把交椅,最上面的一把用虎皮蒙着,上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个子,他摆了摆手,高掌柜把蒙在童凌眼睛上的黑布取下,取下后,他坐到了上方空着的椅子上。
大厅里的喽啰摇着九环刀,环纷乱的撞着钢刀,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童凌知道这是张小驴的下马威,静静的站在大厅中央,没有任何动作,但他周围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寒意。
“你是漕帮万友堂堂主童凌?”张小驴问。
“是。”童凌不卑不亢回答。
张小驴冷笑道:“你上下嘴皮一碰,说是就是?”
童凌一提内力道:“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行不更名做不改姓!”
大厅里的每个人都被童凌的内力震得心旌摇荡,张小驴阴沉的拍了拍手,下边的人架起一口铁锅,锅里冒出阵阵的生香油味。
“听闻童堂主号称金锏玉面佛,佛经中曾有佛祖火中取青莲一说,我没见过,今天想见识见识,就有请金锏玉面佛给兄弟们开开眼。”
说话间,大锅里的香油开始冒烟。
童凌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丢在了油锅里,卷了卷袖子,把手放到了油锅里,轻轻松松的把铜板捞了起来,丢在地上。
“好功夫!”张小驴喊了一声,童凌就觉脑后恶风不善,稍稍一闪身,一把九环刀劈在了油锅上,油锅连着热油飞了起来,童凌轻轻一纵,躲开了热油,但使九环刀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人躲避不及,稍后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张小驴提单刀和童凌战在一起,刀刀致命,环环相扣,童凌轻巧的躲避着,拆了二十招后,张小驴的刀法渐渐慢了,童凌起掌,一招翻江倒海,便把张小驴打倒在地。张小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捡起刀要再战,童凌对高掌柜对面的一个胖子道:“张寨主,童凌却有要事和您谈。”
胖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摆手,假张小驴愤愤的站到一边,胖子开口:“童堂主,好眼力!”